“太子之位,舍你其谁,”
李承泽缓缓起身,少年捏紧了账册,他迎着上首试探的目光,再次举起账册,朗声开口。
“陛下,儿臣是陛下的儿臣,天下是陛下的天下,”
“百姓安居,皆仰仗陛下恩泽四海。”
“陛下雨润万民,儿臣等不过跟着陛下的脚步,”
“一切为陛下,为庆国。”
庆帝微微一笑,他随意往后躺去,慵懒又散漫。
侯公公无声进了殿,庆帝垂落眼眸,他倏然笑开,目光里,侯公公摇了摇头。
“京都第一馄饨好吃吗?”
李承泽仰着头,少年眸光骤然缩了一下,他抿着嘴,仔细回忆着滋味。
“无甚肉,口感尚可,不如宫中。”
“下去吧,”
庆帝点了点头,他眉眼舒缓,摆了摆手。
“儿臣与宰府二子林珙,真心相交。”
李承泽抬着眉眼,上首那人既不回应,也不呵斥,少年眉眼紧绷,他咬了咬唇,白玉石地面清脆的叩首声再度响起。
“既是真心相交,那便互相扶持,”
声响如期传来,额上白玉石微凉,他眼皮不停煽动,不,他要的不是这个回应。
“陛下!”
李承泽昂着头,少年身影孤寂,像只被抛弃的小兽,他额间发鬓无力垂在眉眼上,少年直直看着上首,神情倔强。
“李承泽,”
庆帝直起身子,他稍稍前倾着身子,嘴角勾着笑。
“你跪在殿前,可广信宫传了林珙,”
少年面色一变,他直直看着上首的神色。
庆帝深邃的眼眸里光芒细闪,他轻瞥了眼身侧。
侯公公会意,他温声劝慰,二殿下这般护佑林珙倒是出人意外。
“长公主说有法子帮助林珙解除婚约,只要斩杀了范若若,可林珙拒绝了。”
李承泽倏然抬起眉眼,少年眼睛睁得大大,他惊疑不定望着前方和善的侯公公,抗旨不尊,姑姑将人如何了?
“鉴察院一处有空缺,”
庆帝前倾着身子,他嘴角笑容似笑非笑,似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闲话。
“他却说,要下春闱。”
“李承泽,朕要保的人,没人能动!”
李承泽怔在原地,少年眼中光芒不停跳动,上首那人面容熟悉,嘴边笑容未缀冷意,可耳畔的话语却似耳光狠狠打在他脸上。
宫门甬道,身影渐渐淡去,庆帝低声笑开,他摇了摇头,老二近来变化颇多啊。
这般功绩都给逼出来了,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庆帝眼中光芒细闪。
“姑姑,此番试探,林珙非是同路人,”
广信宫。
白纱重重,太子蟒袍明黄,少年眉眼温润,不笑似笑,他迈着四方步,自白纱后踏步而出。
李云睿长裙逶迤,青丝如瀑,她背对着身后的太子,垂手而立,秋水眸静静目送着远去的修长白衣,殊色容颜笑容清冷绝艳,她朱唇轻启。
“太子可知,后宫近来在流传些什么?”
太子微微一怔,这有什么关联之处?
李云睿侧身回眸,她烟眉似皓月弯弯,霜雪般白皙的面容上笑容意味不明。
“修路建桥,兴修学堂,”
太子跪坐在案牍前,少年仰着头,他眉眼间笑意一滞,眼前,近侍躬着身子。
李云睿嘴角含笑,她轻轻抿了口茶水,茶水温热,眼前,案牍上茶水四溅,少年白玉羊脂手背通红一片,偏却不自知。
她垂落眼眸,水眸里那人身影渐渐凝实。
“我听说,陛下准你挑战庄墨寒,”
“下臣年幼心性高,陛下惜臣意气,故而准了。”
“若是挑战胜了,陛下许你一个要求。”
“陛下圣恩,下臣感念于心。”
“殿前,你拿陛下的圣恩换婉儿的婚配自由?”
“为何不替自己求一个前程?”
“殿下,林珙一介七尺男儿,修文习武,现有父辈余荫,在陛下座下谋了一官半职。”
“至于前路如何,林珙还有这双手,再不济,也可投身沙场,用这双拳头打出了个前程来。”
李云睿微微一笑,她施施然放下茶杯,长长的眼睫毛下,杀意在眼中冷凝成冰。
花柳病,宫外秘药。
陈萍萍!
“姑姑,那林珙清冷极了的性子,”
她抬起眉眼,眼前少年噙着笑,不见方才的心神不安,她微微一笑,直起身子,慢条斯理得添茶。
老二近来,倒是令她改观不少,
修路建桥,兴修学堂,
泼天政绩,他日事成,一步登天。
这般便舍了,
“老二呈了陛下,”
“便过了明路,”
“太子不必放在心上,”
“姑姑,我只是”
李云睿垂下眼眸,杯中茶水清澈,修长白皙的手指滑过杯盏,她轻声开口。
“林家公子,清风霁月,公子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