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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唐门暗器(四)

婆娘送走瘸三儿,搬了把木凳坐在院门口择起菜来,时不时的抬头看眼茅屋,却不见屋内传出一丝响动,心头猛的一颤,想到刚才自己和瘸三儿骂来骂去,怕是早就惊了这独臂人,该不会人已趁乱跑了吧。

想到这里,那婆娘腾的跳起身来,冲到茅屋门口探头向里边看去,只见包一庖一如既往的躺在床上沉沉的睡着,这才放下心回到院门口继续择她的菜。

此时躺在床上装睡的包一庖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般的煎熬,想着等到日头落山,趁夜抱了孩子悄悄离去,但现在还未到晌午,若不快走,岂不是等人来拿。

若直接张扬离去,门口守着个把门的婆娘,孩子也还在隔壁家寄养着,这吴家村人多半都干过山贼,唐突行事,闹将起来,怕让村民把自己围了,无法脱身,再伤了孩子,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不过刚才听那婆娘损瘸三儿腿脚不好,上山之路自是比下山难走得多,待瘸三儿上得山去报信,再带人下来,约莫也要日头偏西了。

知道时间还算充裕,包一庖的思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这才想到在他养伤的半个月中,发现吴家村人大多早上趁着凉快忙些农事,吃过晌午饭后,因日头太毒,便不再下地劳作,均躲在家中睡觉。

包一庖心中一动,暗道:只需等村民们吃过晌午饭睡了,自己再悄无声息的抱孩子离开,才是稳妥之策。

午间,包一庖吃过了婆娘送来的饭食,继续假装睡觉,约莫又等了一个时辰,只听得外面蝉鸣鸟叫、不见人声,遂偷偷起身,向外望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要离开。

可就在这时,远处山路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显然是一大队人马疾驰而来,马蹄声越来越近,转眼间已经抵至村口。

包一庖心中一紧,明白此刻再往外闯无疑是自投罗网,只得先行退回茅屋,躲在窗边向外窥探,再寻机行事。

只见村口共跑来十匹快马,均是头大颈短,胸宽鬃长,四肢有力,蹄上掌钉踏在地上是当当脆响,一听便知都是衙门里训练有素的军马。

再看来人个个身着粗布淡绿军服,头戴宽檐圆形毡帽,身后背弓,斜跨腰刀,都为府衙军校,只有居中一人头戴曲型幞头官帽,包一庖见到此人,不由得心中一凛,竟是锦衣卫千户陈海。

“这村子有没有主事的!赶紧出来回话!”一名军校冲着村子方向大声喊着话。

这样接连喝问了五六遍,才见一户人家打开院门,缓慢走出一老者,怯生生的答道:“我是这吴家村的村长,大人,不知有何吩咐啊?”

“哼!你们胆敢窝藏朝廷要犯,怕都是不想活了吧!”那名军校冲村长喝道。

“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啊,你们要抓牛头寨的贼人,那牛头寨就在牛头山的西山头上,我们这吴家村里住的可都是安分守己的善民啊。”村长腿脚微微颤抖,略显慌张的回道。

“你这老东西好不乖巧,还敢在老子面前耍花腔!等一会儿搜出人来,可有的你好看!”军校呵斥威胁道。

突然,远处一户人家屋后闪过一个人影,身形甚是小巧灵动,在村子房屋间快速穿行,朝着牛头山方向疾奔而去,眼见就要钻入山林。

“哼!”只见马队中闪出一军校,轻哼一声,搭弓拉箭,嗖的一支雕翎箭划空而出,好似长眼一般,直追那人影而去。

就听得啊的一声惨呼,那人影已中箭倒地,另一军校早已快马杀到,下马查看后,冲马队方向喊道:“一个小贼!已经死啦!不是那姓包的!”

“生儿!”只见村长扑通一声跪扑在地上,抬手够向被射杀之人方向,痛苦的呼喊道。

原来,那牛头寨入伙的贼匪多半都是这吴家村的村民,农忙时贼匪就变成了农民,农闲时农民又变成了贼匪,每次官兵剿贼,先要路过这吴家村,村中便安排跑得快的小子去山上报信,这山里长大的孩子上山如同野猴上树,官兵哪赶得上,等到了牛头寨,连个贼影也找不到了,往往放把火了事,那穷寨子三间茅屋都嫌多,官兵一走,第二天就又建了起来,送信的孩子便得一两银子,村子里的孩子们现在是天天盼着官府剿匪,都抢着去挣这一两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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