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醉剑莫有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对莫有才说道:“师弟啊,这冥冥之中自有那天意,正如刚才所讲,咱哥俩的师父一直推崇的修习剑法之道,其实极难实现,以剑意为首、剑招次之、剑气为辅,其最难点便是这以气为辅,不学剑招的前提之下,必要以气为载体,令其游走周身,将剑意隐于奇经八脉,运气而行剑,虽手中无剑,却是心中有剑,意中有剑,化作剑气,穿行于身,便是写字亦为剑招,画画亦为剑招,手舞为招,挠头为招,炒菜吃饭皆可为招矣。可若未打通奇经八脉,气行不畅,无内劲支撑,且又不懂武功招式,却哪还有什么剑意可寻,便如那空中楼阁、海市蜃楼,虽美却无实,可遇而不可求也!”
莫有才也是连连点头,兴奋的说道:“不错不错!蓝氏二老年少时曾游历各个名山宝刹,探究佛理道学,曾与我师父龙门子提过,其兄弟二人在武当山得遇武圣张三丰,一起探究自然之道,本性之道,至仁至礼之道,深悟道至无为便无不为。那张三丰便对二蓝道:‘你二人年纪不大却能体味无为而无不为之道,我便传你们一套无为之心法,依此法修习,即便吃饭、睡觉、喝茶、饮酒便是无为也是修行,只要心中有道,道便时时在处处在,无所为亦无所不为矣。’于是武圣张三丰便传了二蓝一套呼吸吐纳之法,我想便是那武当纯阳无极功的内修心法,这二蓝如今虽不会任何武功招式,却能飞檐走壁,身康体壮,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应就是修习那天下第一的至刚至阳的内功心法所致。”莫有才说着说着便伸手轻轻抚摸了下吴云牛的头顶,笑道:“你这娃娃真是天造之才,我便该如何教你?若我师父在此那就好了,哎……我不敢教你华山剑法,那些招式于你无用,便就先教你正在习练的草书《王羲之十七帖》吧。”
吴云牛看着书生剑莫有才,懵懂的点了点头,说道:“多谢莫叔叔教我。”
这时蓝孝悌急忙冲过来,在吴云牛手臂上使劲一拍,责怪道:“怎么还叫叔叔,哎……真是笨……”提到‘笨’字突觉不妥,便又道:“真是……大智若愚的很啊!这样吧,还像以前那样,便是我说一句,你学一句吧!”说着蓝孝悌便拽着吴云牛一起跪在书生剑莫有才身前,说道:“我蓝孝悌,”说完看了吴云牛一眼,示意他跟着说。
吴云牛赶紧跟着说道:“我蓝孝悌……”
蓝孝悌使劲白了吴云牛一眼,轻声提醒道:“阿牛哥,你是不是又在琢磨刚才他们说的那些东西,一有听不懂的事,你就变得这般痴痴傻傻,现在咱们在拜师呢,你叫蓝孝悌,那我又是谁!”
吴云牛一怔之下,回过神来,高兴的说道:“对对对!你叫蓝孝悌,那我又是谁?我就是太在意我是谁了,太在意那些字是谁了,莫叔叔你刚说武圣人曾说‘只要心中有道,道便时时在处处在,无所为亦无所不为。’这句话我觉得不对,难道心中无道,道便不时时在处处在了吗?应反过来说,道本是时时在处处在,本就在心中,只是存在你知与不知之别而已,便如那《王羲之十七帖》,每每写来总感不畅,越练越熟越有此感,现在想来是我太想写好此帖,便仔细研习这帖中词句的含义,其实字就是字,我太在意其含义,便怎么写也脱不开那无形框框的束缚,我若忘记这帖中之意,只是写字,不!只是随心而画,便是每次都有所依,每次都又有不同,岂不是无为而无所不为吗?这道本就在其中,不去抑制,只是顺势而为,随心书写此帖,便是道之所现,于那些文人大家看来是胡闹,反而在那些不识字之人看来却如行云流水,意在先,形在后,气即为理融于其中而已!莫叔叔那日你说我不明《王羲之十七帖》中第一帖之意而显得笔法抒放,显得用力过甚,虽可尽抒豪迈奔放之情,可却曲解了原帖之意。其实在这狂书草帖行笔之中,所含之道却是恰恰相反,是我太在意这原帖之意了,我那时本想挥笔更野,用力再甚,却为帖意所限,实在是逆理而为,刻意而为,不就成了虽有为而无所为吗?这春意盎然之时,生机勃勃之季,万物岂会受外力所限而不生?莫叔叔,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书生剑莫有才听得呆愣在那里,也如入定了一般,僵硬着身子伸手抱拳,道:“书……书生……受教了……”
蓝孝悌见状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打在吴云牛手臂上,愤愤的说道:“阿牛哥!我们这是在拜师!你在那里胡说些什么,看把莫叔叔气得……”
“是了是了!”书生剑莫有才突然大叫道:“抛开帖中之意,随心而书才是这草书之道在人心中的映像,笔意为先,剑意为先,其实都是心中之道为先,而剑招、笔划其实……我这一生以为将诗文融于剑招,便是做到了剑意为先,剑招次之,其实是大错特错了,意为先并不是诗文之意,而是心中之道,而这道本就无为,而我却反而刻意而为,怪不得师父说我愚钝!”说完便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吴云牛面前,一头磕在地上,哭着喊道:“师父!我明白了!”
蓝孝悌被眼前情景惊得瞠目结舌、一头雾水,眼睛睁得滚圆,直直盯着书生剑莫有才,嘴巴也张得老大,却只是支支吾吾的说道:“莫……莫叔叔,是……是我们拜你为师,不是……不是让你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