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此时也体会到了王华的一片诚心。
但看了看慈庆宫方向依然飘着的黑烟,又想到这小子刚才嚣张的气焰。
他才不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我特么只管活着的事,死了以后名声好还是不好他才不考虑。
过去就是因为不想跟文官彻底闹掰,所以处处按规矩来。
现在特么命都快没了,我还按规矩来?当我傻啊!
“王师父,你让开!这混蛋我非斩了不可,不但是他,今天这里所有跪着的文官!一个都别想跑!”
朱厚照继续大声说道,随后还特地用手中的刀,遥遥地指了指领头的李东阳。
“包括这位内阁大学生!李东阳,你也别想有好果子吃!既然你做了这样的选择,那就别怪我没给过你机会了!”
此时一直在前面跪着装死的李东阳,听到太子直接点了自己的名,也是惊恐地转过来头。
他慌乱的眼神正好与朱厚照充满恨意的眼神对上,吓得他又赶紧转了回来,低头看着地上的金砖,假装没听见,继续装死。
他之所以一直没有把太子和皇帝拉拢自己的事透露出去,不是因为他对皇帝忠心,为他们保密。
而是他不敢让其他文官知道,一旦其他文官士人知道自己私底下跟皇帝做了交易,这会被视为一种背叛,恐怕他会遭到所有文官的针对。
也因此,在底下人一次又一次的怂恿之下,他不得不领导了这次集体上疏的行动。
没办法,虽然他是士人领袖,但并不代表所有士人都会无条件听他的。
恰恰相反,正因为他是士人领袖,所以他很多时候必须要听其他士人的意见,领导有时候也是逼不得已。
王华此刻从朱厚照的话语,和李东阳反常的举动也看出来了。
恐怕李东阳跟太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看来李东阳是打定主意做缩头乌龟了。
此时君臣局面如此紧张,恐怕只能靠他一个人了。
王华转过身对着朱厚照再度叩首说道:“请殿下息怒!事情也不至于如此严重,众位臣公也只是出于好意,若是殿下不肯接受,我们回头再商议便可。
殿下万万不可冲动啊!当众斩杀言官,遗患无穷啊!是要动摇我大明的国本的!”
这位将近六十的老人,从金水桥一路跑到了皇极殿门前,又重重地磕了这么多个头。
看着自己这位老师,额头不但跑出了满头的汗,还磕出了不少的淤青。
暴怒的朱厚照,终于也心软了。
“铛啷”一声,
把刀往那言官身边一丢,说道:“既然王师父给你求情,我就饶你一命,自己把刀插回去。”
王华和后面那言官都明白,这是太子找个台阶下,让言官乖乖听话,就放过他。
那言官此时还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失了士人的体面。
王华却是再度开口骂道:“无知小儿!还不快照殿下的话去做!老夫白为你磕头了吗!”
王华此时也是焦急不已,他生怕这小子的犹豫再度激怒太子,一向仁义的他只好“狭恩图报”了一次。
看着那言官悻悻然捡起了长刀,顺从地将刀重新插回了皇极殿门口的侍卫的刀鞘里,然后又重新跪了回去。
朱厚照这才让苗奎宣读了那份监国的旨意。
在所有大臣们惊愕的表情中,他当场宣布:
这几天都不再进行朝会,所有大臣也不得离开皇宫范围之内。
各个职位的人都要回到各自的值房,可以在值房里继续办公,但所有人都不允许走出大明门。
也不允许任何家属探望传递消息,违令者就地格杀。
宣布完他的决定之后,朱厚照亲自扶起了面前的王华。
没有再理会其他大臣此起彼伏的问询声,转身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