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蕾德莉卡·维奥莱特讨厌没品的男人,尤其是那些被拒绝了之后依然对她死缠烂打,恼羞成怒的家伙。眼下她正在柯林斯公馆的舞会上,再次遇到了这类的事情。
“这是对我的侮辱,女士”男子愤怒地摘掉那可笑的马头套,“您牵起了里奇·拉姆斯那种人的手,但却不肯给我这个机会,我是——”
“埃瓦·伊修达尔”女子叹了口气,吵闹已经吸引不少场内的目光朝这边聚焦,她由衷觉得今天的运气糟透了。
“我知道您是谁,也很感谢您的邀请,可我刚刚已经跳完了一支舞,请容许我稍作歇息。”
如果他能一直蠢到舞会结束就好了,她发出无声的抱怨,可惜眼前的男子并没有被搪塞过去。他的脸色涨的通红,恨不得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抓住芙蕾德莉卡,好在及时出现的警卫制止了他。
那人的身材十分高大,顿时让他的气焰降了下去,可伊修达尔依旧有些不甘心。
“他是个人贩子!一个专门干走私和其他下三滥勾当的渔夫!”
“一个自力更生的水手”芙蕾德莉卡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我会记住您的提醒,如果您不是内维尔大人的亲属的话,这警告会更有说服力。”
“好极了”他隔着眼前无法跨越的高墙,对着她吼道,“你会后悔的!”
确实,她转过去,目光远离那个小丑。我就不该搭理这种人。芙蕾德莉卡躲开数道殷切的邀请,独自走到了窗边,她的镶边蕾丝礼服和酒红色的窗帘很搭,女士寄希望于自己能就此隐匿在环境中。
不幸的是,即便用蝴蝶面具伪装自己的化妆舞会,她那高挑的身型和突出的女性特征总是特别显眼,那白金色的长发令人过目难忘,偶尔,或者说是常常会给她带来今天这样的麻烦。
四周星光闪烁的墙壁更加彰显了她白皙的肤色,她有些后悔选了这套花哨而暴露的开叉礼服。不少来客挪动到这边假装透过窗户欣赏花园里的美景,但芙蕾德莉卡知道他们都在偷看她——从小这种注视就很令她反感。
不过年岁渐长以后她已经不会将这种厌恶暴露在脸上,她的注意力停留在了舞池中央的喷泉上。上面是一座正在虔诚祈祷的水晶教皇雕像,上面还挂着柳枝和槲寄生编成的花环。
露西亚大概不会喜欢这种奢华的场合。她接过侍从端来的水晶高脚杯,轻抿了一口里面的葡萄酒,心想俭朴的女教皇陛下从不允许用这么夸张的水晶吊灯(她瞄了一眼雕像上方那散发柔软光芒的巨大物体),也没用过照明石和魔法保存的银霜塞满整个空间。
虽然冬日已至,可大厅内依旧热气蒸腾,舞池周围的长桌上摆放着各种新鲜出炉的面包和烤肉。各个角落随时会有侍女和侍从预备好酒水和毛巾提供给想要歇息的客人。
可来宾们似乎有挥洒不完的活力,尽管这场在科林斯公馆进行的舞会已经过去了两个钟头,场内的舞曲未曾中断过,芙蕾德莉卡有些好奇声音的来源。这是她没有听过的音色,并不像鲁特琴,而是某种弦乐器。
她终于发现了令众人心醉的奏者,十几名身着红衣白裤的优雅乐师组成了一个小型的室内乐团,正在后方尽情的演奏。其中几个正使用她闻所未闻的新事物。那是一种木制的乐器,长柄下方是两个葫芦形状的圆形,那几根弦大概就是这股声音的真面目。让她惊讶的是,声音并非手指拨弄,而是由奏者手中的琴弓拉动而生。
“这是库克琴,尊贵的女士”一个有着浑厚嗓音的男士走到了她的身旁,芙蕾德莉卡不用看也知道这人就是是不久之前和自己共舞的里奇·拉姆斯。“听说鄙人给您带来了麻烦,为此我深感歉意。”
他戴着一个公牛头套,刚才跳舞前她就已经见过他的模样,约莫四十多岁,但脸上却没有任何这个年纪的人该有的沧桑和皱纹。
芙蕾德莉卡摇了摇头,“这不是您的错,先生”。除去那质感相当好的黑色燕尾服和恰到好处浓郁的香水之外,拉姆斯对常年在海外的见闻也引起了她的兴趣。“比起那些糟心的事,您对这种乐器很熟悉吗?”
“很高兴您问了我这个,女士,在许多人看来我们这类终日以风暴和海浪为伴的俗人难以感知艺术的美,也许他们是对的,毕竟我们所能接触到的音乐只有那首知名的鲸鱼之歌,但我可以发誓,当我在半年前的罗塞尔歌剧院第一次听到演奏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它俘获,那场舞台剧也是库克琴第一次亮相。”
“您指的是赫尔菲亚那场轰动世界的演出《私生女伊芙琳》吗?”
“对!对!看来您也对此有所关注”拉姆斯赞许的点点头,“可惜的是大部分人关注点都到了那名神秘的歌姬身上,譬如我的好友贝尔,甚少有人在意后面的管弦乐团。”
“但您注意到了”芙蕾德莉卡嘴角抹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