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所有的视线顿时被她吸引了。
而那疯癫的马儿却在她道道鞭影下,渐渐变得平静起来。
姬浅茶微微一勾唇角,座下马蹄飞快,宛若踏云而驰。
就在这时,姬浅茶座下的马猛得疯狂地嘶鸣起来,它高高将马腿伸在半空中,目似癫狂。姬浅茶紧紧握着马缰,不让自己被颠出去,那灰绿色的眼中此时也不由流露出一丝讶异。
马蹄狂乱,马儿疯癫,姬浅茶向后侧向弯屈,轻轻拉动一侧马缰,试图通过拉转马头向侧,继而安抚自己座下之马。那马儿却兀自双目赤红,拼命地向前撩起蹶子,继而撞向马栏。姬浅茶也顿时被马的这一激烈举动狠狠地颠了出去。
视线之中,姬浅茶那艳红的身影陡然被甩在了半空中,便向嶙峋的假山倒去。
“啊!公子!”场内那胆小的马奴被吓得惊叫出声。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残影飘过,狠狠护住了姬浅茶瘦弱的身子。鼻间似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溜走。“砰!”身后,似传来一阵骨裂的脆音。
姬浅茶紧紧抿着唇,微微侧过头,望向身后,只看到一张扭曲了的、满布刀疤的脸,姬浅茶呆愣,不假思索地开口,“阿丑……”
阿丑陡然微微动了动唇瓣,唇角处,鲜血淋漓,显然是因为救了姬浅茶而中了内伤。
一时之间,所有的人都围住了姬浅茶,焦急地问她有没有受伤什么的。而阿丑那丑陋的身影也渐渐退出了包围圈内。
抬着眼,将视线穿梭出人群,看着阿丑一瘸一拐的佝偻身影,姬浅茶微微抿了抿唇……
眼前,仿若出现那个白雪皑皑的寒冬,身着破旧、长相丑陋的少年跪在车辕前苦苦哀求,那裸露出来、瘦骨嶙峋的膝盖被冻得青紫一片,他却兀自粗哑着嗓音,干巴巴地说道,“求你……收留我。”
这个仿佛从地底钻出的少年,身份不明,来历不明,就是在任务剧情里也没有他的存在,可就是这般狼狈不堪、丑陋卑贱的他,却给马车里的姬浅茶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罢了,就让你跟着我吧。”
听着车中人那微带懒音的好听声音,少年眼里奇异地亮了一下……
自从上次马场惊魂,刚躺床躺懒骨头的姬浅茶终究忍不住溜出了门,而那守株待兔的人却陡然唤停了姬浅茶的脚步,“少爷……”
姬浅茶回头,捂着后脑勺,冲着那人,嘿嘿傻笑,“阿丑。”
月下,藤蔓蜿蜒如条条碧玉蛇,藤蔓边的阿丑如同鬼怪一般,静默地出现在不起眼的墙角处。不知为何,姬浅茶总觉得夜色下的他多了几分说不出的鬼魅莫辨。
“您应该卧床静养。”阿丑的语气淡淡的,脸上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姬浅茶将自己的视线从他脸上那纵横交错的伤痕移开,落在他那仿若夜水一般沉凉的眼上,“你不是比我伤得更重吗……那你怎么不卧床静养?”
阿丑那狰狞的脸上一动,似是微微弯了弯唇,“小伤而已……阿丑自幼受惯了大大小小的伤,这点儿不算什么,可您……不一样。”
“我自是知道本少爷不一样的,”姬浅茶来了几分兴致,她一把跃上墙头,步履轻缓而平稳地在墙头上行走,她声音清越,仿佛夜风徐徐,“因为我是主你是奴。”
而突然看到她突发性举动的阿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了出来。见姬浅茶如履平地,他的心才安稳了些许。
这边阿丑在墙角小心地护着姬浅茶,那头姬浅茶抬直细瘦的手臂,摇摇晃晃地脚步加快,陡然,她脚步一滑,似要从高高的墙角摔了下来。而那阿丑凝着她,猛得抬起手臂,胸口心脏跳个不停。
而那厮却只是陡然身子一停,探着身子却很平稳地立在墙头。她望着他,眉眼弯弯,似透着一股得逞的恶意。阿丑不由微微抿了抿唇,一瞬间,他的眼也阴了不少。
“阿丑,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飘扬的发丝比这夜色还幽邃深寒,就如同夜色织成的迷雾,笼在阿丑心间。
而此时的姬浅茶眼神柔和,似透过他看着另一个灵魂。
心,莫名地停顿了几拍。
阿丑就这么看着自家的小主人浅浅地笑着,她唇瓣微微颤抖,吐出来的名字却让阿丑的心头狠狠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