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烨艰难地抬头，却见凤柒眼里含着朦胧若月色般的水意，又轻唤了一句，“阿烨……”

谢烨忍不住开口，“我在。”

空气里，凤柒似轻笑一声，而后，又柔软地唤着，“阿烨。”

这温软的嗓音似乎清心明镜诀一般，竟转瞬将谢烨心底的旖念退却。看着身下乖巧懵懂的凤柒，谢烨忍不住在心头叹了一口气，“罢了。”

而后，他一把翻转身子，轻轻拥住了凤柒，道了一句，“我在。”

黑暗中，凤柒轻轻弯了弯唇，而后，温驯地缩在了他身旁。

感受到小腹炎炎的谢烨心头不由有些无奈，对待这般的凤柒，他终是狠不下心来。

而那身侧的凤柒似梦呓般，唤了一句，“阿烨……”

谢烨则又轻声、不知疲倦地回了一句，“我在……”

……

那一夜太过漫长，又太过短暂。

那一夜，是谢烨一生中为数不多、最开心的时刻，无关情欲。

只因醉酒的凤柒，会像个孩子似的冲着自己傻笑，一遍一遍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而谢烨只是抱着他，抓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认真而专注、不知疲倦地说，“我在……”

“我在……”

经年累月，谢烨这才想起来，原来，凤柒已经很久没冲自己这般笑了，他也已很久没这般呼唤自己的乳名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歌管楼台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待凤柒朦朦胧胧地醒来时，他那朦胧的神智在顷刻间重重一颤，陡然清醒过来。

身侧，谢烨轻轻环着自己，一张俊容仅离自己一指之隔，凤柒可以清晰地看到，他霜白细腻的肌肤，鸦黑浓密的眼睫，高拔挺翘的鼻梁，以及那出奇碍眼、偷偷翘起的唇角。

凤柒心里百般复杂，尤其是看到自己身侧的谢烨几乎未着寸缕之时。凤柒低了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一抹抹如山桃梅般绽放的红痕时，脸色更加难看了。凤柒猛然挣脱了谢烨的怀抱，就着木凳上的外袍，一把将其披在了身上。

而那失去热源、被惊醒的谢烨恍惚地望着凤柒，而后，谢烨也陡然坐起了身子，神色自若地看着凤柒那瘦弱单薄的背影，“早啊，皇叔。”

凤柒转身，脸色不太好，“你怎会在这里？”

闻言，谢烨一挑眉，心下有几分不解。莫不是他忘了昨晚的事情了吗？猛然，谢烨玩味似的勾了勾唇，而后，他盯着披着外衫的凤柒那身上隐隐露出的吻痕，暧昧一笑，“皇叔莫不是忘了吗？不是您盛情相邀我前来留宿的吗？”

“我？”凤柒尾音一挑，似有些惊诧。而后，他只觉得自己的额角跳得更厉害了。凤柒仅仅记得，谢烨给自己送来了一坛喜酒，并要求自己将那酒喝了。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凤柒脸色难看得厉害。

而那谢烨又继续添油加醋地说着，“何止，还说夜里太冷，非要我来作陪，那我也只得却之不恭了。”

凤柒此时的表情顿时变得如丧考妣。

谢烨嘿嘿笑了一声，“皇叔，昨晚，我很尽兴，我竟没想到，您昨晚居然这么热情。莫不是因为我不通晓人事，所以，你才纡尊降贵地亲自来教我行房……”

听着谢烨热辣的话语，凤柒只觉得刺耳之至，“够了。”

而那谢烨笑了笑，没有做声。只是他的眼却并不安分地在凤柒身上游弋，感受到谢烨那热辣的眼神，凤柒眼里顿时冷了一瞬。他顿时一裹那三色堇紫色的丝锦外袍，声音冷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