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摆着指头，“还有打坝子，就以打三坝子论，投资多少你算过了吗？假设到河边你全承包了，三行果树栽完，株距四米五米，一行总共一百多棵不到二百棵吧？三行算全了，六百棵树倒是不小，可绵延那么长你怎么管理？从泉子崖往下到河边，这条沟加上周边怎么也得有几十亩。按照山林承包一年五块钱计算，要是承包的话，一年怎么也得一百多块钱，按二十五年算就是两千五百多块钱。咱家哪有这么多钱？而且还要投资打坝子，根本算不过账来吗嘛”

“哎呀，二哥你门清啊。可你想，咱村里那么多聪明人，要能算过账来，还能轮到我想承包这条沟吗？早就被别人瞅着弄去了呀。还有，二哥你看，过沟北顶也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啊。我要承包，沟顶肯定要一起包下来的。那样就有了腾挪的空间。”

萧敬山指着弯弯曲曲的山沟一直指点到河边，说道：“只要铁了心搞，总有搞头的。只是我惹了王娟他爸，我出面的话可能不好使。但王娟如果真的嫁给四弟，又好像王启春没有必要撕破脸。所以得有一个中间人出面说和。”

“别看我。我要敢出面，爹非埋怨我不可。再加上你还要换地，不行，不行，必须爹点头。”

“哈，我现在说话没有人听的，你信不信只要我敢蹦出一句话来，爹非有十句八句等着反驳我呢？所以只能你出面啊。我现在就把话放这儿，只要你能帮我办成这个事，我做主，广告公司的两成分子给你！”

“你疯了，我才看不上你在这里盖房子。再加上没钱就没意义。再说了，什么破广告公司！”

“我说了没打算用家里的钱。你还别瞧不起我现在干的广告。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只一单电视广告墙体挣的钱，完全足够承包泉下这条沟不说，还能够打好那房子地基的。你不信？可以先承包下沟来，慢慢的建设看嘛。”

“哎呦呦，你那个草台班子还广告公司，你也会吹。这一单你能挣多少钱？”

“十七个镇，小的两面三面，大的四面五面，怎么也有有六十多面墙壁呢。我可告诉你，现在算你技术入股，用摩托车来做交通工具，我给你两成分子。到这一单干完你看到我拿多少钱后，再想入股，哼哼，你就是拿真金白银来，我也未必会给你两成。”

“哟，癞蛤蟆喘大气，口气不小。”

二哥笑骂了一句，弟兄俩嘻嘻哈哈的就回家了。萧敬山知道，别看二哥没再表态，他呀，肯定回家跟二嫂商议去了。

商量的结果当然是二嫂立马通过，挣钱的事谁不乐意呀。而且对萧敬山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好转。但对于花钱入股的问题，二嫂直接就否了。干活拿钱，天经地义。投钱经营，谁知道是赚个爷爷还是赔个娘娘呀，这钱不能投。

当然二嫂是现实的选择。不论做什么事，总得要先看到好处才肯去做。至于萧敬山的开公司挣大钱的说辞，二嫂也好，二哥也罢，只当他是吹嘘。谁知道做完这一单后面还有没有其他活儿？还是先看看风向的好。

老爹当然不置可否，已经成家的二儿子和没有成家的三儿子之间的事，他倒有心掺和。可二儿媳妇在那里虎视眈眈，他又怎么掺和？只好装聋作哑。

但对于萧敬山高考结束就能主动去干活挣钱这事儿，心里实在是美滋滋美得很。老三自己多挣点就意味着他少花点。至于小四萧敬涛，别看有点书呆子的倾向，让人发愁，但跟王娟的事八九不离十后，竟然也有了很大的变化，老爷子自觉那都是自觉眼光好。所以他更看老三萧敬山不顺眼，也越发瞒着老四和王娟的事。萧敬山呢，呵呵，你不提我就装不知道，反正他是打定主意，怎么也不能主动了。

老大萧敬明的民师转公办考试虽然又没有考过，但总还有机会。老二萧敬海平日干的多是建筑零工，手头也缺不了零花。老三才考完试就知道揽活干活，还拉着二哥萧敬海一起，有钱自己家里人赚，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嗯，弟兄四个就这样吧，挺好的。老爷子美得很。

二哥愿意和他一起干活但不想入股开公司，萧敬山也不再劝说，直接比照行情，给二哥开出来的工钱比行情略高，但低于龚亚双。人家龚亚双好歹乐意一起创业呢。

但二哥已经很满足了。见到萧敬山秀了一手不打框线直接写美术字，赞不绝口，十分羡慕。萧敬山在家三天，弟兄俩竟然干了附近的四个乡镇。当然这与二哥的摩托车跑得快又便捷有很大的关系。

而晚上萧敬山一个人坚坚持不懈的以跑步为由跑出去实验泉水效果。果然没有发现泉水有效果。什么月圆之夜有关的猜想完全是放屁。但月亮最圆的夜晚，如果喝了点小酒，酒越醉，竟然越能恢复外伤。

酒精在其中有什么作用呢？萧敬山百思难解，想不出原因来。至于其他时间醉酒后有没有疗效，萧敬山暂时也没法实验。但泉子崖的水果然和别处不一样，却是确定的。在家的这几天，他天天去泉子崖打水，生水必喝，烧开必喝，被老爷子嗤之以矫情。

二哥干了三天后萧敬山甩出去二百块钱。这在每个月收入才百元左右的九十年代，简直让二嫂乐开了花。次日萧敬山准备回滨海的时候，二哥就跑来说，书记同意承包那条沟。连着沟边十米的荒草野坡，都照山林地算。价格么，嘿嘿，要价每亩最低7块钱，比起村里山上的山林一年每亩五块钱的承包价格，那是高了不少。原因么，当然是因为萧敬山想承包了。你才蹬了人家闺女，怎么也不得拿捏一番呀。

萧敬山一听，七块钱，那好啊，就跟白捡的似的。过不了几年，山林承包费可就要猛涨了。正好手头有商家看了效果后提前结的一笔款子，足够了。未免夜长梦多，当然速战速决呀。骑着车子跟二哥来到村委，白纸黑字，二十五年承包费诚惠三千六，一手交钱一手拿合同，那叫一个麻利，眼皮都不带眨的。

书记王启春也顾不得嘲笑萧敬山二傻子了。怎么萧敬山这小子都不知道还价呀？老子只是想膈应你一下，没想到你小子直接来真的啊。可明晃晃的三千六百块钱就在眼前，这做不得假呀。二哥也呆了，小三手里还真的有钱呀，做广告这么挣钱？再一想，三千六百块钱啊，够老爷子挣一年的了。坏了，老爷子还不知道。要知道萧敬山手里有这三千六百块钱，放老爷子手里，都能给萧敬山盖起来五间瓦屋了。

因为家里没钱，老三和老四的房子一直没着落，都成老爷子心病了。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让小三和王启春家的二闺女王娟结亲的希望破灭后，竟然又把王娟和小四萧敬涛拉倒一起了呀。还不是房子闹得！

萧敬海见三弟当场掏出三千多块钱，就知道这事坏菜了，老爷子要知道了，自己非被老爷子毁了不可。为了自保，第一时间去跟老爹通风报信了。至于萧敬山，呵呵，这时候顾不得萧敬山了。

老爹第一次骂了街。因为萧敬山拿到承包合同交上承包费连家都没回就跑去了滨海。老爹从二儿子嘴里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全办完了。

当时老爹就火爆了。一是气萧敬山自作主张，翅膀没硬就想着飞，挣了钱竟然自己藏着，不交给家里那可以理解，毕竟他也不贪图孩子自己挣来的钱。可你连说都不说一声，还有没有天理？让别人知道了，这是我教子无方呀。二者，那条破沟也值一亩七块钱？送给老子都不要的玩意，也只有读书读傻了的大傻子才干赶着要呢。

奶奶的，还有你王启春，是不是太坑人了。三儿不就是没有看中你闺女吗？你闺女还要嫁给俺家小四呢，结果你逮着不懂事的孩子猛坑！还三千六一条沟，我日你奶奶个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