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匿了名,地址却没有改,为什么呢?”
“啊……”科舒威恍然大悟,杯中的酒都洒落了几滴:“我都忘记这茬了,父亲,随信的那笔钱您有收下吗?”
科舒威带着笑慢慢解释,有时因为酒嗝,说话还得中断一会。
“匿名也是因为我怕您不会收下这笔钱,这笔……带血的钱,但父亲我觉得您真的很需要,小佩云的医疗费用怪贵的。”
“地址的话,我还是抱着希望,您能察觉到,然后找过来和我见上一面的……”
“嗯,多亏了这笔钱续住了天国的垂怜,舒威,你的帮助……来得很是时候,谢谢。”
科舒威又有些疑惑:“不过我都匿名了,您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字迹。”
“嗯?”
“是字迹。”
佩杉月也喝得有点醉了,他慢条斯理地说:“我认得你的字迹,那是我一笔一划教给你的,再熟悉不过了。”
这次到了佩杉月问他:“话说,你是怎么知道小佩云的事情,是那场港口的袭击吗……”
“嗯,那时候报道铺天盖地,因为死了一位上层贵族,我也以为是裁决庭的人动手的,但并不是,反而那名贵族是我们最大的合作伙伴,连裁决庭在详细调查后给出的结论都是,某位疯了的魂印师随手干的,调查不出结果。”
“后来我去过很多次医院,您好像非常忙,在那里的病房内总是见不到人影,于是我就潜入进去看望了小佩云,医生说他是脑死亡,我不信他们说的无能为力,转身求助了裁决庭,但也同样束手无措。”
“我其实暗自里给医院交了一大笔钱,足够再延续天国的垂怜两年,但显然……”科舒威又喝了一大口酒,入喉有些苦涩:“那个贵族医院里的医生是狗娘养的,全给吞了!”
“谢谢你舒威……”佩杉月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起身,嘴里念叨着:“已经够了,已经够了……”
“父亲?”
“你们明天就要动身前往大煜王朝了对吧,那里的长者之森一定会很安宁吧,国家地理杂志上推荐的地方不会有错的,真好啊。”
佩杉月失了魂,独自向着下方走去,喝了酒摇摇晃晃的苍老身影,像是断了发条的机械人偶,你不知道他还残留有多少动力,只知道发条断了,存储动力的齿轮再也拧不上,他终会走到末路。
“要一路顺风啊舒威,要记得我们大家的故事。”
佩杉月告别,玄门不会坐视他的不辞而别,可能已经有人去到了自己的小镇,他们神通广大,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去找别人吧,科舒威不应该去神渊与山的,命运洪流的莫测不属于他。
科舒威喝尽杯中最后一滴麦酒,将酒杯无声置地,再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远处抱着女儿的绘,绘好像在和女儿说着爸爸小时候的故事,在微微笑着。
他俩为女儿取名为绘舒,用的是科舒威的姓,名则各取一字。
科绘舒和母亲很像,陌生人面前怯生生的,也有着比月光皎洁的银发。
对了,科舒威想起来,明天远行的行李还没有收完呢,没关系啦,她们会收好的。
科舒威望着佩杉月的背影开了口。
“父亲,您的话还没说完呢,再聊会吧,我的机票可以改签,通往大煜王朝的班次永远都会运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