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隆愤怒的扯掉了自己头上的那些破布头。
他满心怒火,因为从耳边那些叮当碰撞的声音、和那个带着北方人口音的巨人的挑衅话语,他就知道恐怕自己的部下们凶多吉少了。
等到扯开破布,他回头去看,那个瞬间,如同被野猪袭击过的庄稼地一般的惨状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他看到那身披白色铠甲的巨人,正用手中那面看上去有如城门一般的巨大塔盾,狠狠地砸断了士兵手中的钢制长枪,连同长枪的木柄、木柄之中的枪樋都被这巨大的力道砸成两截。
这力量简直超出人的想象、这体型简直超出人的范畴......
而自己部下那百炼钢打造的佩剑,在其体表的铠甲之上也就只能够摩擦出火星、溅起一点灰烬粉尘罢了。
这勇敢的用剑战斗的部下,就被巨人反手一手背打中小腹,锁子甲也阻挡不住这股力量,他当时就从头盔的缝隙里把早饭吐了出来,跪在地上。
三圣骑卫队精锐的士兵们,在这身材极高、力气巨大的男人面前就像是秋后的野草一般,一挥手就会倒下、一抬脚就会后退,那些苦心练习的刺枪技术、剑术和方阵配合在这男人手下连一个回合都走不过去......
这真的只是一次觉醒的勇者该有的强度?
但事实由不得艾斯隆多想。
一枚炽热的、泛着橙红色光芒的火球飞过了他的肩膀。
那火球之中蕴含的温度极高,和火把擦过身边的感觉截然不同,火球本身虽然并非绝对凝固起来的高温球体,但那些逸散的火焰却被约束在一个较小的范围内,仅仅只是擦过自己,就能感觉到头盔之下的眉毛都被烧得卷曲了起来,汗水滋滋的落在盔甲上被蒸发。
看上去有些懒散、甚至可以说是有气无力的花咲太郎呼出一口浊气,让那枚火球再度偏离了些轨道,砸在地上,烧焦草皮、烧黑了石头和土壤。
“可以请你投降吗?”
不同于远远的站着的花咲太郎,背着奇异的双手巨剑的银发少女径直上前,一只手放在背后的剑柄上,一只手拽住肩头的皮质肩带,彬彬有礼、但冷漠的说话。
艾斯隆的回答也是异常简单的。
“绝不!”
他勒住战马的缰绳,靴子后跟轻轻一刺马臀,战马随之也就调转了方向,划了一个大弧形,向着那能够使役火焰、手捧烛台的金发青年冲了过去。
刀剑终究杀伤能力非常有限,双手巨剑想要一击就破坏我的铠甲也绝非易事——那些被打倒的士兵并非阵亡,只是被冲击力打得一时失去活动能力罢了!
巨人的盾牌我无法防御也就罢了,区区双手巨剑想要连人带马一起拦截下来绝不可能!
艾斯隆再度打马,让战马发挥出更加迅猛的冲击力量——要知道,骑卫队的精锐战马是有着马甲保护的!这些铠甲的沉重丝毫不会逊色于重步兵所用的,在凡人的战争中只有双手重武器和大型弩机可以伤害这种战马......
他伏低了身子,向着花咲太郎冲了过去。
这个阶段的施法者不会有如何强大的防护能力!
他们只是勇者,又并非能够变身为凶猛野兽的幻形者术士!
吃我这招......
花咲太郎眼见这披着铠甲的骑兵向着自己冲击过来,毫无疑问他这脆弱的身板被撞上一下就会被重创甚至击杀,这种冲击力,哪怕是萨尔拉斯不用盾牌也难以抵挡,但他却没有逃跑或者闪避的意思,只是苦笑了一下。
“就说会针对魔法师吧?”
“是魔术师才对吧?——不,我在说什么......”
银发少女下意识的接了一句话,又哑然失笑的摇了摇头。
她一只手拽动了皮带,这皮带连着背后的剑鞘一起被扯得向身前旋转——这种大型武器的剑鞘是无法像单手剑那样由一整根木鞘或是皮套组成的,只能是两个皮质的环扣,把大剑固定在背后不至于掉落,而在战斗的时候,只要这么一拉,就能连着大剑一起从肩头向前方飞出,使得以少女的臂力,也可以挥动这柄沉重的武器。
她左手握住剑柄、右手随即松开皮带,稳稳的托住剑柄底部。
整柄大剑就这样在空中挥出一个极其炫丽、灿烂的银白色剑弧,闪亮的剑光迎着阳光格外刺眼。
然后,风在咆哮。
然后,剑在旋转。
【断钢·无限刃】!
钢铁破裂的刺耳声音响彻天际,剑刃与钢铁摩擦的锐利响声伴随着炫目的火花和马匹的惨痛嘶鸣声混在一起塞进了艾斯隆的耳朵,他只感觉自己手上的缰绳忽的一松,随后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失重感和眩晕。
直至他坐在两片马匹的碎肉之间,脚踝上缠着肠子、大腿上挂着肺叶,沸腾的血液浸透裤子和衣衫,粗糙的地面擦破了他的膝盖时,他仍保持着那个姿势,手中握着断掉的缰绳。
......发生,了,什么......?
那柄剑明明就没有这么长、无法接触到马的.......
他当然不会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从那剑刃之上延伸而出的,乃是足有一尺以上的、无色无形的、纯粹由风所构成的夹角——
那是风所制成的剑刃!
以无限刃的破坏能力,足以将头骨比拟精铁、鳞片媲美铜板的魔物怪鱼从头到尾一刀两断,而这匹披甲的战马,在剑刃面前又能够比那只魔物难斩断吗?
在实在无法避免与士兵们战斗、又不得不使出神器能力的情况下,伊莉雅只得将剑刃挥向了无辜的战马。
而花咲太郎并未去看这边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不喜欢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还是他关心着那边正在和骑兵厮杀的菲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