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在前走着，卞卡跟在后面，两人保持着五米远的距离。卞卡背着自己的行囊，谢飞则是两手空空。走着走着，卞卡就显得有些吃力。谢飞回过头对卞卡说：“走不动了？把包拿来我帮你背吧？”

那神情，就像他有使不完的劲似的。

“不，没事。”卞卡警惕地笑。尽管谢飞的帮助是诚恳的，她心里还是不敢放松那根弦。“我们去哪儿？”

“去有金狐的地方。”谢飞见卞卡不愿意让他帮忙，没再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金狐真的能治百病，能让人起死回生吗？”卞卡问道。

“你说呢？”谢飞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将问题抛给了她。“你是学这个专业的，你应该更有发言权。”

“我？”卞卡一愣。她知道这是谢飞故意把话题抛给她。如果自己回答谬误，必然会让谢飞觉察到某些不安的信息。“动物种类数以万计，我怎么可能全都知道呢？再说金狐这种动物世间很少有人认识，以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学生，又怎么能以偏概全呢？你是作家，你肯定对它有研究。”

“研究说不上。”谢飞没有停步，一边用手中的棍子拨拉脚下的杂草一边说。“我也是听人说的，说金狐的血能治很多疑难杂症。但能起死回生这一说应该是无稽之谈。”

“此话怎讲？”

“你真的不懂？”谢飞回过头看了卞卡一眼。“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生命起死回生！所谓的起死回生，那都是骗人的鬼话！”

“可毕六福在这山上等了整整十年呢！他相信金狐能让雨馨起死回生。”卞卡有些喘气地说。“你看他刚才向你讨要金狐时的神情，仿佛雨馨已经活过来一样。”

“哈哈哈哈！”谢飞放声大笑。“毕六福，嘿嘿嘿嘿……哎，他是入魔了啊！他也是无药可救了。”

“为什么？”卞卡反问道。“你又不了解他。”

“前几天我来贝海时，就见他一个人傻傻地坐在那个坟头前，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胡话。我站在那儿听了很久也没听出个名堂，就没去打扰他。”谢飞叹口气。“不过，他倒是个很痴情的人。从这一点看，很多人都不及他。”

“可老天爷偏偏要跟他开这个玩笑！”卞卡的心中涩涩的不是滋味。“偏偏把他最爱的人弄成他的妹妹。”

“这就是命。”谢飞循循善诱。“世界上的事往往都是这样，很多人并不爱对方，但却生拉活扯地在一起一辈子，打都打不散。一些人要死要活地爱，却根本就是一场梦或一场闹剧。”

“你认为毕六福和雨馨之间是场闹剧？”

“我可没有这样说。至少，他们的悲剧是可以避免的。”

“怎样避免？”

“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谢飞的言语里充满愤怒。“明明知道不可为而还要去为，这就是愚蠢！一个愚蠢的人会有好结果吗？”

“愚蠢？”卞卡有些惊讶。“你认为他们愚蠢？难道毕六福在贝海整整守候了雨馨十年也是愚蠢？现在的人有几个能有这样的信念？”

“你以为只有倾其所有就能感天动地吗？”谢飞摇摇头。“一件事情是否具有价值，得从两个部分来证券。如果前一部分失去存在的价值，后面的一切都失去意义。毕六福和雨馨之间没有因的存在，所以就不应该有果的继续。”

“如果他是以一个弟弟的身份为姐姐守候呢？”卞卡提出新的论点。“这样也不可以吗？”

“可他不是这样的！”谢飞反驳道。“难道你还没看出他内心的最终定位吗？他心中没有姐姐，只有爱人！所以，他一生中都陷在爱与伦理的回旋中痛苦不堪。”

“如果是你，你会怎样？”卞卡突然问道。“你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或是相反的结果？”

“我？”谢飞显然没想到卞卡会这样问。但这样的话题对他未免太幼稚了。“如果在不知道真相之前，我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在真相告诉自己这一切不会成为现实后，我会果断地告诉自己该做何选择。”

“可是，这件事毕六福没有选择的权利和机会。”卞卡继续说。“这一切都是雨馨先他一步而设定的。在真相大白之后，他都没有机会和雨馨决定如何去选择啊！”

“这就是他们的愚蠢！”谢飞不屑地说。“愚蠢的人就只会在悲剧发生之后无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