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讨厌我吗？”

BR-06说出的话在汤川佐人脑海里回荡，他似乎听见了回声。他也完全没想到BR-06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上一秒还在嬉皮笑脸，这会却整个人都耷拉了下来，像只做错事的小狗。

“不……不讨厌啊。”汤川佐人愣了一会才说。

事实上，汤川一直是一个比较大度、且对人们的恶意都保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他不想有很多的麻烦，而且一直以来，对他态度恶劣的人多了去了，比BR-06恶劣的人也多了去了，一直以来他都没放在心上。

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至于讨厌。

“一开始我以为，你和之前KOLS的指挥官都一样，只是腐败、贪污、吃喝玩乐，完全不懂指挥，只是找关系有了这样一个职位好供你之后浑水摸鱼。”BR-06抬起头，歪着脸对着他笑。“原来你是真的能拯救我们的英雄啊。”

汤川佐人看到这样一幕，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止不住地狂跳。

“我是，英雄吗……”汤川佐人喃喃自语。

“我只会尽我全力……说到底我也是个不会指挥的，可能只会纸上谈兵，临时被拖上战场的司令罢了。”汤川佐人苦笑。

“另外……该兑现了，你叫什么名字。”汤川佐人又问道。

“李呈。”BR-06说道。“我按理说应该叫李呈，但从未有人这样叫过我。”

“这是我父母给我取的名字，但是当我有记忆起，就没有见过他们了。后来别人告诉我，我父母给我取了名字，但是我自己记得就好了。”李呈顿了顿。“他们说，名字这种东西……对于我来说，有了也只是累赘。”

“……”汤川佐人没有说话，他也愣住了。

这些驾驶员就是这样啊……汤川佐人感觉到一阵的心疼。明明每个人都该有的东西，都该有的权利，他们却从生来就没有，也没有选择。

或许又因为从小的流离失所，李呈才会莫名其妙地在乎他对自己的看法，担心被他人讨厌……却又每天装作目中无人的样子、浑身带刺，其实心里不过还是脆弱的样子。

“那我以后就叫你李呈吧。”汤川佐人轻轻地说。

“好。”李呈又笑了。

李呈按了按驾驶系统的座椅调节按键，把汤川佐人的椅子往平了调调。

“路程还有很远呢，小老头，你先休息一会吧。”李呈看了看他。

【我都叫你名字了你还叫我小老头……】汤川佐人暗想着。

“等离黑洞还剩10光年的时候我再叫你。”李呈又接了一句。

“好。”汤川佐人闭上了双眼。

李呈望着前方的星星，又看了看身边的汤川佐人。或许是这几天有点累到他了，汤川佐人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汤川佐人的睡颜很好看，眉头也不再紧锁，星光点点照在他的睫毛上亮晶晶的。皮肤洁白而又光滑，这样看上去就像是个长相清秀的普通小男孩子，谁能料到这样一个人居然将去拯救地球呢。

“明明自己天天装得像个大人一样，这些地方还这么粗心……”看见他未取下的架子眼镜，压着鼻子睡觉一定很不舒服，于是李呈就帮他拿了下来。

宇宙真的很安静，舰外是一片一片的真空，没有声音能够传进来。李呈只能听见汤川佐人的呼吸声、自己的呼吸声、还有止不住的心跳声。

时间流逝，不一会就到了黑洞旁——

那是曾经人类从不敢涉足的地方，黑洞的引力巨大，就好比一个质量特别特别重的物体，在时空上砸下了一个深坑，一般质量的物体，只会让它呈现一个曲面的凹陷，边缘到洞底是有一定坡度的弧线，而物体也就是绕上个几圈慢慢被吸引过去。而黑洞却让这整个曲面几乎竖直了，坡度接近为无限（这里的坡度是指函数中的k，当线垂直于x轴时k既为不存在，但在竖直前的k接近无限），于是你每深入一点点，引力就会大很多，造成重力梯度。（这部分是一点点小科普，如果有误请提出。）

假如说你先伸入一只脚，那么你的脚会被引力用力往下拉，而你的上半部分身体还未受到那样的拉力，则你的身体就会被拉长，而越往下伸入，这个现象就会越明显，最后导致人被拉成一根面条那样，那就没有“存活”可言了。

而铅质保护装置，是几百年才研发出来的，这是人类对黑洞的了解加深，为此也牺牲了不少人。它会在不同的阶段在你的身上不同的部位加重，这就可以使得重力梯度被平衡。

“起床了，小老头。”李呈摇了摇汤川佐人。

“准备要穿上铅质保护装置了。”

“嗯……”汤川佐人皱着眉，慢慢睁开了眼。

“改变阵型，准备进入黑洞。”李呈打开了二阶体感装置的通讯系统。“花豹、蜜獾，你们向中间聚集，先行进入。剩下的人拱形排开，指挥官和我在最中间最后。”

“花豹……蜜獾……？”汤川佐人略带疑惑，抬头看着李呈。

李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