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过一地的纳垢灵尸体余烬，鲁克跑过来拉起半躺在地面上的杰伊，“起来！你这家伙真不像样，比自由行会的民兵还要胆小，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菜鸟士兵。”

看来鲁克中尉已经知道杰伊并不是原本就在阵地上的民兵一员，很有可能是从胸墙防线外面逃进来的。

不过他没有去在意这些小事，如今活下去才是头等大事，因此他拉开外套，从腰带里的瓶瓶罐罐中，又拿出一瓶装满钷素的酒瓶，递给杰伊。

“拿着，小子。”

刚站起身的杰伊愣了一下，问：“这是什么东西？燃烧瓶吗？”

“没错，自制的钷素燃烧瓶，里面都是调制过的易燃钷素液体，我们喜欢叫它‘黑水鸡尾酒’，用来炸掉疱疹尸群或者烧死传疫徒，效果惊人！拿着这个钷素瓶，看到纳垢灵就扔过去烧死它们，比拿日耳曼剑砍死效率高得多。”

接过这瓶泛绿的‘土制燃烧弹’，杰伊略感惊奇地摇了摇酒瓶，瓶内接近透明的液体就像酒精一般晃动起来，撞击着瓶身，不过手感要比一般的酒精重一些，感觉有些驽钝，大概是因为瓶内高浓度的钷素液体很油腻，有点像膏状的白花油。

跟地球上的燃烧瓶似乎没啥区别，都是瓶子塞入易燃液体，瓶口处塞入用于引燃的棉花布条，不过这旧世界的易燃液体可比地球上的强得多，烧起来又快又猛。

“中尉！那些汤水溅到地上就会孵化出纳垢灵吗？还是说必须打到人体才会生出纳垢灵？”

鲁克看了一眼杰伊惊恐的脸，神情严肃地趴在胸墙上，一边观察纳垢邪徒们的动向，一边解释说：“洛班·噶夫，这个斯拉夫裔的餐馆店主有一口巨大的汤锅，说是汤锅，其实是受到邪神影响的混沌法器，他能用这个法器喷射出具有腐蚀性的大量汤水，汤水里面塞满了纳垢灵，不管落在地上还是人的身上，都会化作一大团恶心的小型恶魔。你盯着这个传疫头目的汤锅，汤水一旦射出来，你就拿瓶子砸过去，别让纳垢灵在过道里到处跑。”

如果没及时将落下来的汤水全烧干净，那汤水里的纳垢灵就会跑出来到处开吃了，想到这，杰伊不由得冒冷汗，真是艰巨的任务，只给一个燃烧瓶，却要去消灭一整锅汤里分散在胸墙防线各处的纳垢灵，还没给打火机，这怎么打？

“注意，噶夫朝我们这边过来了！集中火力消灭他和他身后的那口锅！别让他爬上来！”

鲁克中尉高声呼喊自由民兵去攻击噶夫，但杰伊惊恐地透过胸墙缝隙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缓慢有力地践踏过尸群，一步一步逼近杰伊所在的胸墙。

无论自由民兵如何攻击他，箭矢和枪弹如何射穿他的表皮，都依然无法阻挡这个深绿色的肥胖巨人逐渐靠近胸墙，他身后的那口巨型汤锅，敞开的锅口不断跳出丑陋的纳垢灵，纳垢灵用细小尖利的手脚牢牢抓紧锅沿，嬉笑地等待下一次汤水发射。

恶魔十字监狱城垛上的加农炮接连开炮，炮弹射出的频率比之前慢了很多，射出的实心炮弹划过噶夫肩头的上方，距离十分接近，几乎就要打到传疫头目的脑袋上，而噶夫只是裂开着笑脸，努力转动肥胖的脖颈，勉强转了一下头颅，让实心炮弹惊险地穿过耳边，炸到他身后的疱疹尸群内。

实心炮弹当场撞断十数个疱疹行尸，强大的冲击力将行尸腐烂的身躯拦腰折断，就像钻头嵌进泥沙里一般，凶狠地将尸群撕成漫天飞起的碎块，炸得残肢肉沫从天落下，横尸遍野，扬起的烟尘飞散到数米以外。

噶夫在烟尘中悠哉游哉，泰然自若地向前走，仿佛饭后散步一般在炮火中悠然行走，肥胖大脚踏入地里留下残留粘液的深坑，用手牵引的巨型汤锅滑入坑内，沿着噶夫的脚印跟在瘟汤肆厨的后头，锅内的汤水激荡出混沌能量，蓄势待发地欲要射出更多的由汤水和纳垢灵组成的‘汤水炮弹’。

噶夫没有立即射出汤水炮弹，他长蛆的眼球盯了一眼城垛上剩下的两台加农炮，似乎还是对人类火炮的威力有所忌惮，担忧自己的巨型汤锅和锅内可爱的纳垢灵被炮弹消灭。

不过那两台加农炮放置在斜对面的城墙上，处于噶夫汤锅的射程以外。噶夫的巨型汤锅无法射击到加农炮，射程更远的加农炮却能直接攻击噶夫。

他稍加思索，挥出肥胖的大手，用怪异的手势和人类听不懂的混沌密语，对身后的尸群下达指令，要求尸群靠近保护自己抵御炮火的伤害。

成百上千的疱疹行尸和传疫邪教徒在传疫头目的示意下，聚集到噶夫的身边，围着巨型汤锅形成一堵堵尸墙，用身体抵挡加农炮实心炮弹的直射攻击，尽可能地减少加农炮对传疫头目的伤害。

由于加农炮不像榴弹炮那样能够抛射，只能呈直线地射出炮弹，所以两米左右高的噶夫躲在尸墙后，能免受不少炮弹的直接伤害，加上炮弹射击的频率越来越低，隔了许久才会有一门火炮开火射击，到了最好两台火炮都没有继续开火，而巨型汤锅和洛班·噶夫便在邪教徒的簇拥下，毫发无损地穿过枪林弹雨，逼近人类的胸墙防线。

之后这一堵堵的尸墙又朝中间合拢，在噶夫的身前突出箭头形状的进攻阵型，直接冲向杰伊和鲁克中尉所在的胸墙处。

很明显，噶夫不再选择让尸群集群压迫胸墙防线的某一面，而是要更加重点进攻胸墙的某一个点，给予人类更大的防守压力，以此用尸群的数量优势压垮自由民兵们的防线。

“糟糕，它们全都朝这边冲过来！”杰伊攥紧钷素燃烧瓶，紧张地低头注视着尸群冲入壕沟，快速地往胸墙上方爬，“数量太多了啊！起码有上百头，我们怎么挡得住这么多疱疹行尸？！”

站在胸墙后的木质平台上，杰伊探头往外看去，恐惧地望着一股尸潮黑压压地扑向胸墙。它们先是涌进胸墙前方的壕沟里，如同暴雨般摔落在坑底，摔得四肢反方向弯曲并且骨折断裂，尔后又以不同于正常关节位置的扭曲姿势爬起来。

它们全身上下几乎无一处完整，瘦削脸部破开的窟窿内突起碎裂的森森白骨，生疮的皮肤撕开出一大块的血管组织，肢体断裂渗出粘稠血液，并扭曲成一团活人无法做到的扭曲姿势，手脚超过一百八十度地旋转成令人反感恐惧的模样，就这么肢体扭曲、连滚带爬地从坑底冲向上方的胸墙，就像地狱里往上攀爬，欲要吞噬血肉的狰狞恶鬼。

“把它们赶下去！”

大喝一声壮胆，额头冒汗的鲁克中尉站到胸墙的正上方，登高履危地直视下方的绿色尸潮。尸群正堆在一起，搭成人梯一般的尸堆，踩在其他疱疹行尸的腐烂身躯往上爬，尸堆最下面用作垫脚石的疱疹行尸已经被压断成尸块，但不妨碍最上方的疱疹行尸攀到胸墙外沿，试图爬上胸墙。

日耳曼剑朝下挥出一道猛烈的弧度，凶猛地砍下数个疱疹行尸的腐烂脑袋，将它们踢下胸墙，鲁克中尉转头呼喊杰伊，“拿枪的小子，快上来把燃烧瓶扔下去，把它们炸个干净！”

杰伊连连点头，此刻他就像战争中的新兵，缺乏经验只能听从长官的指挥，他爬上胸墙，小心谨慎地抓住胸墙顶端的壁沿，望向下方的尸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