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让恶魔保持冷静,你得给它一大堆理由,实力的碾压、上位者的威压、对毁灭的恐惧,等等等等,但要让它们变的暴力,却只需要一个小小的由头,甚至都不用太充分也行。在武器的破风声和骨头的碎裂声的刺激下,那些上一秒似乎还彬彬有礼、通过消费来满足欲望的恶魔们突然就变成了一头头嗜血的野兽,猛的从柔软的皮质沙发上跳了起来,嚎叫着朝最近的一个看起来像对手的家伙发起攻击。
当然,酒馆中还是有一些少数人保持冷静,比如那些魅魔侍女,这些同样流着塔纳厘之血的邪魔并非不喜欢暴力,但她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更喜欢当观众;酒馆的客人里还有一些凡人和来自其他位面的访客,这些经验丰富的旅行者们的反应有些惊讶,但并不惊慌,显然对类似的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为能逃单了暗暗高兴。
还有,吧台后的迷诱魔酒保也显然没有失去理智,它在第一时间将手伸到了桌子底下,那里有一个隐秘的红色按钮。按下之后,房间内的所有家具表面都亮起了一种半透明的光华,当某个急眼了的酒客试图抓起一把椅子当武器时,就会惊讶的发现无论自己使出多大的力气,手中的椅子竟然纹丝不动,就像是被焊在了地上一样。
酒保按下的那个按钮激活了家具中预设的法术效果,其核心是五环的法术力场墙,可以阻止任何事物以物理的方式影响那些家具——为全套家具都附上此类法术的成本不菲,但在深渊中经营一家高端会所,这种投资显然是非常有必要的。
另一个保持了冷静的是兰斯洛,他依旧端着酒杯,略微侧过身体,似乎是饶有兴致的观看着周边的打斗,丝毫没有要参与其中的意思,即便布鲁托、阿拉密尔和卡拉林都已经加入了战斗。
一个来自物质位面的访客,即使是在深渊最‘安全’的角落,也会尽量避免卷入任何恶魔间的冲突,因为他们清楚,由于先天的战斗力差距,自己本质上就是那些原住民们的食物,而恶魔们同样也清楚这一点,并对此深信不疑。
但这条规则,在兰斯洛这伙人身上显然是不适用的了。
矮人战锤命中膝盖的同时,另一名敌人的匕首也扎向了他的肩头,但布鲁托猛的一扭头,用自己的头盔将刀刃磕飞,紧接着就是一记充分发力、势大力沉的膝撞,准确的顶在对手的胯下。
堪比翁的身体如同煮熟的虾一样弯了下来,无声的张着大嘴——疼痛达到极致的瞬间,人是发不出声来的,需要缓上一缓,但布鲁托不会给他那样的机会了。抡圆了的战锤如同坠落的陨石般落下,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堪比翁的后脑勺上,伴随着某种类似矿石碎裂的声音,那颗有着两根弯曲犄角的头颅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陷,仿佛一颗在吧台上磕了一下的熟鸡蛋。
卡拉林则对上了刺杀者中的施法者,就是那个对魅魔侍女使出了定身术的家伙,那是一个躲在酒馆角落中、将自己隐藏在兜帽和斗篷的阴影中的家伙,从外表看不出来具体的种族。看到自己的同伙被矮人压制,他试图再施展一个魔法来扭转战局,但施法的灵光刚刚亮起,就被一直在找他的卡拉林发现了,后者猛的撕开一张早已准备好的卷轴,一道魔法的雷鸣声直接在兜帽男的耳边炸响,强烈的音浪甚至将他直接掀翻在地,并且短暂的失去了一切反应。
一道炙热的辉光从天而降,那是精灵牧师召唤的圣火。和他平时施展的戏法不同,这道圣火是如此的强烈,而且久久没有熄灭,几乎将那名施法者此刻烧的气化。
“看见那道光了吗?”精灵牧师低头看向怀中的美人,“我在许多方面都有‘一流’的技巧。”
“你抱够了么?”名叫凯茜的魅魔侍女似乎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抱够了就放手。”
“永远都不会够的。”阿拉密尔笑着说道,但还是放松了胳膊的力道。
黑暗中又有一道影子急速逼近,但魅魔只是专注的与精灵对视着,仿佛要看他究竟会不会在最后一刻移开目光。终于还是兰斯洛看不下去了,他猛的甩出自己喝了一半的酒杯,速度快的就像一道闪电,将那团黑影砸的翻倒在地,诡异的是,兰斯洛自己也感觉到了一阵剧痛,仿佛那只酒杯也砸到了自己头上(只是力道没有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