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原本应该是地面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房子，里面传来了嬉闹的声音。

纵使过去几辈子，卫昊对这个屋子依旧熟悉，这就是自己的家。

他沿着房子往前走，然后来到了传来笑声的阳台，这里视野开阔，站在上面，可以看到远处的风景，远山近水，一览无余。此时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让卫昊心情舒畅，忍不住吟起诗来。

眉黛远山绿。 春水渡溪桥,凭栏魂欲消……

“你来了，看看这衣服，我刚给安安买的，不过我才发现安安还有几十件裤子，你说要不要留？”

妻子转头对着卫昊说道。

卫昊扭头看了看四周，除了安安，并没有旁人，是跟自己说话？

他刚想开口，就听见一道声音在寂无处响起。

“够穿就不用留了，小孩长得快，衣服换的勤，不用半年就穿不了了。”

是自己的声音，但是却看不到人。

“可是挺好看的啊，安安，你转一下给你爸看看。”

此时的安安也就六七岁大，她穿着一条粉色的裤裙，随意的转起来，像个开屏的孔雀一样，她的头上戴着玩具皇冠，手里拿着魔棒，整体气质如小公主一般。

“是挺好看的，不过好像她有一套类似的裙子吧。”

男声继续响起。

“我也觉得好看，留着吧，才二十多块。也不贵。”

“哈，二十多块挺贵的了吧，我也才穿二十多块的裤子……关键是裤子太多了，而小孩随时在长身体，可能不用半年都穿不了了……”

“你不是吧，二十多块都嫌贵，你知道我妹妹随便给安安买个衣服都几百块，这些年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妻子的声音已然开始带着愠怒的气息。

“不要浪费……”

男声明显开始底气不足，但是依旧像是在梗着脖子硬犟一样。

“我真的服了，二十多都嫌贵，人生要有追求，你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我要是你我都干脆找个高的地方跳下去的了。”

言语平淡，表情冷酷。

……

卫昊的心瞬间冰凉如霜。

他僵硬的扭头，却从阳台门的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的脸色，那是一张中年人的脸，毫无棱角，面无表情，无悲无喜，没有微笑。

这是一个越来越沉默寡言的中年人。

他的眼神里，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恨意，看不到任何东西。

但是卫昊却能够从对自己的了解知道，里面的眼神，空洞了，黯淡了。

刺啦啦…

内心深处已经有某种东西瞬间在崩塌，在破碎。

这一刻，他再也忍受不住，一头撞向前方的护栏，让自己就这样自由落体……

尘归尘土归土，就让一切成空，活着真的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