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亮起床后,沈凝便到厨房里帮李家伯母准备早饭。
以前在北地,生活不比在京城时,再者师父也常常带她去深山里采药,经常是太阳快落山了师父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两人只能露宿山野,食宿都得自己解决,所以做这些到也是轻车熟路。
后来跟着师父时间久了,沈宁才发现,师父原来是个路痴!
怪不得那次会被鞑子抓住。
每次被师父欺负了,沈宁都会在心里恨恨地想,肯定是找不着逃跑的路,一头扎鞑子窝里了!
李家伯母瞧了瞧安静地在一旁干活地沈凝,欣慰的笑了笑,这小丫头,终于打起精神了。
吃过早饭,李九哥要去县学,沈凝想和他一起去县上看看,李家母子拗不过沈凝,看她身子确实是大好了,又怕她日日在家憋闷,便同意了。
“阿宁可不要乱跑,觉得累了你们就歇歇,千万不要累着了。”
“九郎你可照顾好阿宁,要是阿宁回来少了一根头发,我可饶不了你。”
“到了县上,想吃什么玩什么就买,别舍不得花钱。”
李家伯母前前后后叮嘱了一大堆,还以为是小丫头嘴馋好玩才想去县城,忙去里屋拿了些碎银子塞到沈凝手里。
尤是这样还不放心,一路把他们送到了巷子口,李九郎千保证万保证一定照顾好沈凝李家伯母才回去。
剩下的两人相视一笑,俱是有些无奈,不过沈凝心里更多的是感动。
没想到重活一世,还能感受到如父母般的爱,无私,伟大,是这世间最纯粹而又不求回报的爱。身为子女,终其一生,都还不清的爱。
李家在江州会阳县附近的一个小村子里,李父生前是村里的教书先生,颇受村里人敬重。
李父早年也是村里最为聪慧的少年,谁料世事无常,准备进京科考的时候,家里唯一的老母突然病倒,卧床不起。
李父便留在了村里照顾老母,老母亲不忍自己这半截身子入了黄土的人拖累儿子,几次想要偷偷寻死,都被正巧进屋的李父看见,及时拦住。
为了让老母安心,李父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剁了左手的两根指头,彻底断了自己科举入仕的路,又在老母屋前跪了一天一夜。屋子里的李母终是断了寻死的念头,母子二人抱头痛哭了一场,自此相依为命。
这件事震惊了整个村子,一提到李家郎,无人不是敬重有加,再加一句,可叹可惜啊。
多年过去,李父也生病去世了,便剩了这孤儿寡母,所幸李九哥那时已经是个半大少年了,还能帮李母干些活。
李九哥大名李衡佑,和他父亲一样,年少之时就以聪慧之名闻名乡里,是这里远近闻名的神童,如今在县学读书,今年秋天便要参加秋闱了。
早上乡野的空气甚是清醒,沈凝深吸了一口气,跟在李九哥的身后走着,也对这个小村子有了些了解。
日出而作,民风淳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