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
看着殷勤地给自己老娘夹菜的白小楼,黄豹实在憋不住了,用筷子架住白小楼的筷子说:
“喂,楼哥,你不会真想做我后爹吧?”
“你是什么时候打上我娘的主意的?”
白小楼放下筷子,长叹一声。
“说来话来!我对露老板的敬仰如滔滔江水绵延不断,亦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露小芳双手托着腮帮,觉得她师父好有文化。
干妈。
露姐姐。
露老板。
在白小楼的口里,随时可以对露兰芳进行身份的转变。
只要自己下一句话需要。
“那时候我才进戏班,有机会去后台打扫卫生……”
白小楼开始痛诉苦难家史。
“当时看到露老板身边总是前呼后拥,我在想,如果有机会让我给露老板脱一件衣服,那该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露兰芳侧脸看向白小楼,眼睛里春波荡漾。
“为了能让露老板多看我一眼,本来从小扎马步练武生功底的我,坚决要求改行学花旦……”
“男旦真不是人做的事,为了不影响声带变化,从开始练那天起,班主就会逼我们吃好多好多药……”
露兰芳听了也长叹一声,插嘴道:
“服的药都是让男孩不再往男人方面发展,皮肤和骨架会变得和女孩子一样灵巧细白,但服药时间过长,会让男孩变得和女孩一样……”
露兰芳想起了前不久进口的宠然大物,那一点都不像唱男旦的那种小毛毛虫。
莫名其妙脸又红得像铺了条红绸巾。
“哦,难怪你长得这么秀气,而且……”
黄豹恍然大悟般指着白小楼说道,话才说出一半,又赶紧夸张地捂住嘴,不让自己揭白小楼的伤疤。
“露老板唱的《苏三起解》那可是字字珠玑,至今我没听过更好的版本。”
白小楼也不是纯粹胡说八道,虽然原宿主强制就那些痛苦的记忆埋在最深处,但多少还是能翻出来一些。
至少白小楼说的原宿主仰慕露兰芳,包括服药的事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苏三离了洪洞县”
“将身来在大街前”
“未曾开言我心内惨”
“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白小楼说得兴起,竟然站起来,兰花指一摆,媚眼一飞,莺莺呀呀唱了起来。
“好好哦,我师父这眼神、这手势好好哦,唱得太好了。师父我想学,教教我好嘛?”
露小芳已经很认可这个挂名师父,一边拼命鼓掌一边站起来也扭着小腰身跟着摆起架式来。
黄豹瞄了痴痴地看着白小楼表演的母亲一眼,嘴里冷冰冰地吐出一个字:
“骚!”
“豹哥哥,你不懂可不要乱说!这哪是骚,这是楚楚可怜好不好?你看我师父的眼神,是在求你帮忙呢!”
露小芳为师父打抱不平。
“骚得要命!”
黄豹不但没有收回自己的看法,相反加重了语气。
“娘,你看豹哥哥乱说,你还不批评他?”
露小芳跟着露兰芳久了,根本没有亲疏之别,真把自己当成露兰芳的女儿一样撒起娇来。
“真骚吗?”
白小楼翘着兰花指戳了黄豹一下,看着他狼狈地站了起来,接着唱道:
“过往的君子……”
“听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转,与我那三郎把信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