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望无际的沙漠里,金色的风卷起黄色的沙,时间已经接近酉时,太阳却依旧高高挂在天上,散发着刺目又灼热的光芒。
大漠中有一伙商队正缓慢前进,这伙人隶属于中州的一位富商,规模不小,少说也得有五,六十号,除此之外还有不计其数的骆驼拉着嘎吱作响的双轮板车,每辆车上都用粗绳绑着几口黑漆箱子,装的是商队出行西域邻国交换回来的诸如白玉,青金,玛瑙这样的奇珍异宝。
在烈日下,带着燥热与沙砾的风偶尔吹动起骆驼的毛发和商队成员们穿着的白纱,明示着他们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面对的滚滚风尘。
迎着日光,老王抬头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他是这次出行西域的领队,身材算不得高大,知天命的年纪,常年承受风沙的脸上除了凸凹不平的坑洼,还泛着一种异样的紫红。
那张沧桑的脸先是看向前方有序前行的驼队,然后回头看去。
在后方的不远处有一道身影,和他们一样披着纱袍,用巾裹住头脸,骑在骆驼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人腰间挎着一把长刀,刀柄和刀鞘都是漆黑色,深的浓郁,背上挂了个布袋,被里面的长方形盒子顶出棱角。
老王想了想,拽下身旁骆驼身上的水袋,走了过去。
“喝口水吧。”老王抬手递过水袋。
对方道了声谢,也不客气拔开塞子仰头咕咚咕咚灌了半袋才停下,然后把塞子旋紧还给老王。
“公子,叫什么名字?”老王随口问道。
“凌霁,凌空的凌,云销雨霁的霁。”
男人重新挂起脸上的纱巾避免风沙吹进嘴里,笑着回答。
老王也笑了,“我就说嘛,看着公子就不像他们西域的人,听口音家里是中州那边的?”
“恩,中州东边,快到威州了。”凌霁下了骆驼拉着缰绳同老王一起步行。
“哎呦,中州东边那不是上京一带了?能在那地方住的可不是大富就是大贵啊,我就说凌公子面相谈吐看着就不像一般人,像我这样替东家干苦力出来跑活的的估计这辈子都没福分看见上京城那仨字儿喽。”
老王一副认命的口气,但那艳羡的话语中有二分真八分假凌霁当然听的出来,也就笑了笑没有搭话,反而是跟在他俩前方不远处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听到二人的谈话扭过了头怪气道:
“老王你就得了吧,咱们这儿一起来的谁不知道你老王在中州有两栋大宅子啊,家里养着个戏楼专门给你唱戏,听说这次来西域之前还刚娶了第三房妾?啧啧,这生活,跑这来跟人公子哭穷来了。”
凌霁一边听却也露出笑容,不过都让纱巾遮了别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反倒老王听后有点急了,疯狂的摆手。
“去去去,哪都有你,回头你爹再怎么求我我都不带你这臭小子了。”
那少年也嘿嘿直乐,“不来就不来,反正这一趟赚的我省着点花够我花十年了!”
然后,少年在冲上前去的老王把脚落在他屁股上之前,大笑着向前跑远了。
老王一脚落空打了个踉跄,站稳之后又退回来重新跟凌霁并排走在一起,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家里总有败家婆娘和娃娃们要养嘛,不然谁愿意在这鬼地方来回跑,远的不说,就咱们前边这大漠,黄风马匪,那一年年的都不知道卷死多少人了,可总有人来,现在的世道啊,没钱可比没命难过多了。”
凌霁也点头,“是这个理,不过王领队对这里这么熟悉,应该也是走过好几次了,到现在都平安无事肯定不是一句运气好能解释的吧,看来王领队也不是一般人呐。”
凌霁话中也带了些恭维,表示刚才的事他并不在意,就此翻篇了。
老王听出话里的意思,知道眼前这公子不是自己必须得小心应付的那种性格,也就放松了几分,略带着些自豪回答道:“本事确实是有点的,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运气好,走西域不比其他营生,遇到马匪还能通融通融,可要是遇到黄风这种天灾,你有三分本事七分运气也许能活,十分本事零分运气的那肯定是逃不过一个死字。”
两人话聊到这,二人也算是认识了。老王斟酌了一下,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其实最开始他就是为这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