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枪更长,枪身在长刀之前便突破了黑影的身体,胸口入而后背出,后者却不同之前的停下,而是跟没有感觉一样顺着枪杆一路前行,直至徐严晟的身前,右侧握住刀的手伸出,四目相对,都能看出对方眼底的决绝。
房间内所有停滞下来的影子开始往长枪贯穿的那唯一一道黑影的位置聚合,铁枪上挂着人逐渐清晰,凌霁张开嘴吐出新在口中淤积的血液,左手握住没入自己胸前的枪身,将握刀的右手向下又加重了几分。
一人被长枪透胸,一人被锋刃穿腹,红色从伤口的缝隙沿着钢铁流出来滴落在地面,不一会便累积成一汪小滩,汗与血的交织中,二人的身体被粗重的呼吸带动摇摆,但从未想过放手。
如此僵持了半盏茶的时间,凌霁新力刚起就要转动右臂将眼前枪圣的内脏搅碎,徐严晟却是比他提早动身,抬脚踹在了凌霁腹部,这一脚力气极大,连带着凌霁的身体都倒飞出去,点王息麟两件神兵从二人的身体里拔出,又是迸射出两股血泉,被踹开的凌霁摔向地面,翻了几个跟头才停下,徐严晟则是脚步虚浮退了两步,腿一软坐在地上往后仰去,他抬起未拿枪的左手咬牙点了几处大穴,疼痛直达他的大脑,但还好是抑制住腹部汩汩的血流。
当做完一切,徐严晟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声呼吸起来,过了一会,看不见的远处也传来同样的声响。
体会着生命从伤口中流出的感觉,带动眼角皱纹,徐严晟睁开略显浑浊的眼睛看向屋顶,上方无数道迷幻光影组合成玄奥的图案,恍若先贤用金粉刻下来的凡世铭理,可等到所有虚影聚合又散去后,才发觉那不过是熟悉屋顶上的花纹。
他当然熟悉,他已经看了这一幕八十年。
......
“吃饭,你个傻徒弟看房顶干啥呢。”
心里咯噔一下,出窍的灵魂被这一声叫了回来,可他低头看向油腻餐桌上的几个老朋友,瞬间就没了兴致。
“师父,我不想吃腌菜了,我想吃烧鸡。”
“说得好,为师也想吃烧鸡,这样你能连续七天每天给为师带回来一只烧鸡,我便教你明焱枪法的第七招灾狈,如何。”
“额,那还是算了吧。”
对方毫无所动,没留情面直截了当的拒绝。
“为师想稍稍考教你一下,你就知难而退,如此惫懒怎能习我明焱枪法成就大事?”
“得了吧师父,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么,你平常又不准我下山,上上次说要教我卷云式,我晚上偷着去酒楼连着跑了七天才赚够几个铜板,结果呢?你过了三个月才想起还有这么一茬,上次说想吃竹青酒鲤我也照办了,到现在更狠,连提都不给提。”
“咳,咳咳,为师那是在磨练你,什么时候该教哪些,我早就在心中规划好了,好徒儿大可放心便是,啧,这葵菜盐放少有点酸了,你等会多吃点放到明后天就要浪费了。”
徐严晟看着自己面前这毫无一点师表的所谓明焱枪唯一传人,翻了个白眼拿起饭碗猛造了起来。
等吃完了收拾掉自己和师父的碗筷,徐严晟也不拿凳子,把风一吹就嘎吱嘎吱响的木门敞开,坐在门槛上,前方黄土地就是自己练枪的地方,除了中间一片,边缘零星生出的杂草在这个季节已经枯黄。
太阳隐入山的另一脚,余晖隔在一线的天空上落幕,倒映在男孩的双眼。
“生师父气啦?”一只小板凳落下,男人坐在他的身边一起看向远方的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