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与利爪又一次拼杀在了一起，很难想象二人受过那样的重伤后依旧能发起如此猛烈的攻击，是名副其实的拼死一战。但这次的接触却并没有凌霁所想象的激烈，甚至可以说无事发生。原本气势汹汹冲过来的火麒麟在接触长刀刃芒的瞬间化作无数道璀璨的火焰雨丝，贴着凌霁的身体穿了过去。

心中疑惑刚起，身后便传来一股极致的危机感，下意识转柄翻腕将手中长刀立于身后，只听得金属交接之音响彻在大殿，随之就感觉身后传来一股巨力将自己砸飞出去，面对即将撞上的殿墙，凌霁在空中强扭自己的身体，以双脚落于墙面，凭此着力点，两腿一压一放间，眼中精光四动，拐了个角度跟弹簧一样杀向手持长枪的徐严晟。

“来的好！”

看见向自己杀过来的凌霁，徐严晟丝毫没有怯意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兴奋，他大吼一声，腰马合一手中长枪竟是抢先一步刺出，暗金色的枪尖与寒光长刀上真气充盈外显，触碰到一起时炸出刺目的白光，再一次架在了一起。

可这次双方却默契地触之即分，徐严晟手中长枪如天魔乱舞，四方上下六合荒宇中，无一处不是彻鬼点王枪的红黑残影，而凌霁手中长刀也挥至极致，最纯粹的对攻中，两人浑厚真气喷涌而出，长刀与铁枪的碰撞与交错间，射出一道道划裂空气的风刃，将周围的一切阻碍斩断。

手中长枪愈发顺滑，每一次出击，每一次辗转，甚至是双手每一个指节的微动，每一个心跳间的停顿，徐严晟都清晰地感受到并加以利用，出枪的速度越来越快，已经比一炷香之前快了不止两成却还在提升，所有的一切无需多想，轻易便做到了最好，在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中，他感觉到，在这老迈的身体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回来了。

是力量？是速度？都正确，但最主要的还是那份倔强傲气，那份独属于白衣枪圣的无敌心境。

现在他又成为了二十岁的自己。

恰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徐严晟体内九百里经脉大开，面对越来越捉襟见肘的凌霁，一记枪挑便轻易荡开他挥来的刀光，随后一记势大力沉的重击破开对方护体真气，结结实实地砸在凌霁胸口，将他拍飞出去。

黑色身影倒飞出去，撞在殿中的一根大红柱子上拦腰撞断，可这还没完，在撞断殿柱之后，那被击出的身体速度丝毫未变，“轰”的一声，又嵌进了大殿的砖墙中，掀起一大股尘土。

空气中凭空燃起几缕火焰，最后在徐严晟的脚边聚合又变成麒麟的样子，老人却没管这些，他握着那杆长枪，枪头随意搭在地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

那只手上原本发黑的皮肤与老年斑全都不见了，整只手臂素白如雪，然而那白色绝不是跟女子从小便保养好的那种赏心悦目，反而是越看越瘆人，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鬼爪。

“原来如此，你真正的杀招并非是那只火麒麟，而是燃尽自己精血逼出自己全部潜力的回光返照，那么无论我死不死，你今晚是一定要死在这的，作为一代枪圣这样真的值得？”

烟雾里传来凌霁的嗓音。

“倒不如说正是被叫做一声枪圣，所以这样才值得。”

老人丝毫不惊讶于凌霁还活着，因为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了，他现在就如同陶缸底下破了一个大洞，里面水不住地往外流着，何时干涸只取决于缸内还剩多少水，而他已是风烛残年。

“我不会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