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颗粗壮老树的根脚,身下那条被划出的雪痕到这里为止。刚刚那根木棍缩了回去,不知所踪,可之前雪层林冠之上带给他的压力也随着自己跟着那条线路行走而逐渐远去。
“哈哈。”
他终忍不住取出那块令牌低笑了两声,不过他心里清楚,也就是在这关外雪山中各个村寨相互割裂,信息传递不发达以及人少易寻这几个条件都满足的情况下自己才能靠着如此蒙骗过去,否则在中州任何一处自己拿出这块紫冥令骗人恐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郑珺收起手中令牌,继续涉雪向着山内走去,已经快要黄昏,他可不想夜晚宿在外面。
可还没等走上几步,路过棵树木时,突然感觉到一抹刺骨的冰凉紧贴在他的喉咙上,若不是自身反应够快当即停住的话已是被割断经脉。
他失误了,刚才所发生的事让他降低了警惕,甚至都没注意另外走过来的一条脚印。
“冥海玄机使,受黑蛟寨大当家所托来辽州办事,”
郑珺的声音平稳,看不出有慌乱的迹象,他如今只剩下一条路可走,持刀人的身影隐没在树干之后,自己看不见他的面容只能瞟到脖子边那袭雪白的刀锋。
颈下刀刃微转,立刻便在郑珺白净的肌肤下留下一道薄如蝉翼的红线。
“是在我离开时交错的那个瞬间吧,真是好快的手,竟然能从我身边偷走东西而不让我发现。”
树干后传来人声,然后刀锋开始旋转,无奈郑珺也只能跟着围绕着树干后退,那道身影慢慢显露出来,凌霁单手持着息麟,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咳咳,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养家糊口用,之前纯属是手痒偷瘾犯了,不小心就犯了错……”
看清在此埋伏他的人后,心存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殆尽,他说不下去了,因为凌霁的刀已经压着他的脖颈按了进去,鲜血已经流过他的刀尖。
“你的名字,想清楚了再说,我并没有什么耐心。”
郑珺两个字被他提到嗓子眼却又硬生生咽下,他毫不怀疑冥海玄机使的诚信,尤其是杀人这方面的诚信。
“伯義雪。”他表情慎重回答道。
“大名鼎鼎的盗圣。”
凌霁附和对方提道,他并不意外,能从他眼下把东西偷走的人,绝不可能会是个泛泛之辈。
“都是盗界同仁们互相吹捧下的产物,做不得真。”
真名叫伯義雪的盗圣一直盯着凌霁手下那柄长刀,耸了耸肩。
“据我所知你的活动范围一直是在江州附近,为什么会来到辽州?”
凌霁继续问他。
“那您呢,作为冥海的玄机使,您不在自己的辖区里杀人玩,为什么会跑来关外这片不毛之地?”
清冷的寒芒掠过,鲜血顺着伯義雪的手臂流下来滴落在素净的雪面上,白底重彩,绽放出了这片天地间对比最为强烈的花朵。
息麟在割开对方的手臂后重新回到伯義雪的喉间,刚才只是一个简单的警告。
“如果我说我是过来看雪的,你会信吗?”
伯義雪看向凌霁的眼睛,仿佛感觉不到此刻手臂上的疼痛,郑重其事地说。
“我生在江州,长在江州,一辈子从未见过雪,可偏偏名字里还要带一个雪字,诗中画里的描绘我想象不到,只能自己过来看,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有这个理由,死前的前一刻钟我也这样说。”
“现在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我偷了东西被正主找上门来没说的,我认栽,自己说好听点叫个盗圣,难听点也就是个贼,每个贼都会有想过自己将来会有这么一天,那么多晚上过去我早就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