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前,独角仙学名叫双叉犀金龟。
从名字就能感受出这个物种的特征。
在被辐射波影响后,身体的优势直接开发到了骇人的地步。
那黝黑中泛着光泽的外壳,让人很难想象这是生物能进化出来的组织。
六根肢足每一根都宛如象腿粗细,上面还布满了锋利的倒刺。
最夸张的还是头部那冲天而起的独角,遥遥看去,质感甚至与金属无异。
这是攻城利器!
此刻,城外捡箭的士兵死命朝城墙跑着,恨不能鞋都甩飞喽。
不是他们贪生怕死,是普通人面对完美进化体,完全是无意义的牺牲。
曙光城守卫军行为准则第二十八条明确写着
【当墙外出现完美进化体】
【守卫军无需坚守,第一时间疏散群众并通知中心城】
【永远不要想着逞个人英雄主义】
【因为毫无意义】
老张感觉自己肺泡快炸了。
他不想死,或者说没人想死,可他真的跑不动了。
刚刚捡箭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四十多岁的年纪自然没办法跟二十岁的年轻小伙比。
望着一道道身影将他超至身后,渐行渐远,他的脚步也在不知不觉中放缓。
当视觉变得模糊,隐约间,他看到了自己的妻子。
温婉的妻子倚在门边,拉着他的衣袖,而门外等候的,是他多年好友兼如今的小队队长。
“你说你这么大年纪了,非要去守城军做什么!曙光城哪个不知道守城军死亡率最高!”
“害~我这不是听说参加守城军,部队会定期发肉嘛,儿子闹腾想吃肉这么久,我当爹的怎么也得...”
“呜呜呜...你这老混蛋!你就是想让我和小宝变成孤儿寡母!”
“呸呸呸!胡说什么呢,我老张运气一向很好,不然...”
“不然什么?”
“不然怎么娶到你这么好的老婆,哈哈哈...”
“这么大年纪不害臊!”
妻子红着脸偷偷瞄了门外一眼,发现没人听到才缓缓松了一口气,随后眼神也软了下来。
她伸出手帮老张抚平军装的褶皱,唠叨着:
“总之你一定要注意安全!过几天就是小宝的生日了,到时候我把家里最后的腊肉拿出来,然后炒个你爷俩最爱吃的菜...”
“咚!咚!咚!...”
“老张!!你他妈逼的跑啊!!跑啊!!”
大地震颤的声音与一道熟悉的呼唤将老张从回忆里拉回。
恍惚间,他看到自己的队长在城墙下,逆着人流朝他冲来,随后又被其余人死死抱住。
“不!!!”
队长的嘶吼在老张耳边变得有些缓慢,随后他感觉胸口有些发痒,木讷的眼神往下看了看。
一只黝黑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犄角不知何时穿破了他的胸膛,将他高高举起,悬挂在半空。
哦,原来我死了。
老张嘴巴微微动了动,他想让队长帮他转告妻子,明晚小宝的生日他就不参加了。
可一开口便被汹涌的血液堵住,随后眼中的画面越来越黑,身体也越来越冷。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看向城墙的一个方向,仿佛能透过城墙看到城内,那安然酣睡的妻儿。
“老张别死啊!!我答应你老婆把你带回去的!!啊!!!”
被小队其余成员按在地上的队长目眦欲裂,声音中带着绝望。
“快啊!!李队!”
“老张已经死了!你清醒点!!”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李羡!你想把大家都害死是吗!!”
见多了死亡,便会对死亡麻木。
曙光城的守卫军,能有个全尸便已是善终。
感受到挣扎的力量变弱了,众人也松开了手。
“操!操!!!”
李羡双眼通红,用力的捶打了两下地面,无力感深深的郁在心头,让他难以呼吸。
可又能如何呢?
他只是普通人,连帮好友报仇的能力都没有!
突然,刚刚还拥挤着朝城内跑的士兵自动分出了一条小道。
一阵香风略过,李羡抬头看去,纪黎不知何时登下了城墙。
李羡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本就俯身跪地的身体调转方向,朝纪黎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大人!!求您将老张的尸体带回来,我...我答应过他妻子...”
堂堂七尺男儿此刻声音带着哽咽,那是无能憋屈到极限的表现。
纪黎脚步没有停下,只是曾经悦耳的声音此刻变得极冷:
“我会的。”
简单三个字在李羡耳边划过,随后当他再次抬头,纪黎已经跃过火墙,朝独角仙冲去。
此时的独角仙晃荡着独角上悬挂的尸体,似挑衅,似炫耀。
又或是...为了激怒城墙上的纪黎。
“你成功了,我下来了。”
纪黎曾经的父母就是这样,被当着面被虫兽撕裂身体。
这一幕无疑触碰了她的逆鳞。
纪黎声音带着杀意,死死盯着眼前的独角仙,那庞大的身体足有两层楼高,让她不得不仰视。
几分钟前,纪黎发现了独角仙的踪迹,并第一时间朝其展开攻击。
可每一箭攻击都会被独角仙体外壳弹开,完全破不了防御。
要知道纪黎的弓与箭都是沐小橘特制。
弓身弓弦全部都经过了无数次的强化,就连目前的纪黎也没办法拉满。
弓箭每一根更是合金打造,坚硬无比。
就算这样,还是无法破防,足以看出这只完美进化体绝非等闲之辈。
然而事实确实如此,这只独角仙距离妖阶只有一步之遥,是这次虫潮仅有的几只虎巅虫兽!
城墙上的纪黎看了看背包中越来越少的箭矢,脑海中浮现了刚获得能力时,沐小橘的话。
“这个能力有些鸡肋,对付一般的进化生物还行,遇到无法破防的就完全没有作用,而且...”
“而且,就算攻速没有上限,箭矢的数量也有上限。”
“就算用背包带了足够的箭矢,复合弓的使用耐久也有上限。”
这些话本来几乎已经遗忘,而现在却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