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黎明快要到来之际,最着急的往往是那些借着夜色偷鸡摸狗之辈,这个时候,他们往往会想尽招数,阻止黎明的到来。
当东市口李瑛效仿商君徙木立信的消息传开的那一刻,有许多人就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登时就跳了起来。
夜……
城南一座宅院之中,七八辆毫无标识的马车陆续从后门开进了院子。
一个个披着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听此人言语,看其略显倨傲的神态,不似常人。
迎客的仆役赶忙上前。
“徐大人到了吗?”
“家主已经在客厅恭候各位大人了。”
“嗯,那就前头带路吧。”
很快,仆役便领着这人来到了院子的大厅门口,行了一礼,随即退下。
这人一边迈步步入朝堂,一边摘下了头上的兜帽,向着房间内的一行人拱手行礼:“各位同僚,在下来晚了,恕罪,恕罪!”
随即,他又面向了坐在正中间的那人:“下官参见徐大人!”
如果李瑛在这里的话,那就能认出,眼前这位徐姓老者,乃是那一日站在胡善身后,仅次于胡善的岐王府司马徐瑾年。
“来了就坐吧,都是自己人,不必多礼。”徐瑾年抚了抚须道。
“谢大人。”
岐王府不设太傅,故此文武官员以长史胡善为首,接下来便是这位从四品下的长史徐瑾年了。
而自徐瑾年之下,在座的总共十五人,可全都是有品级的官员,涉及文武,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除了这些人之外,两侧的座椅后面,还站着一些人,这些人有的凶神恶煞,身体有伤疤者不在少数,有的浑身珠光宝气,一看便是富甲一方的豪商。
这些人全都是凤翔大大小小帮派头目和各行各业的豪商,把控着凤翔的方方面面。
但是在这厅中,他们只有站着的份儿。
这就是权势的体现,自古以来多少人为之争的头破血流。
待到最后一个官员入座之后,徐瑾年才缓缓开口:“各位同僚今天晚上能来,都是为了一件事。这关起门来,都是自己人,都议一议,该怎么对待咱们这位愣头青吧。”
“徐大人说的对啊!”记事参军事曹洪昌很是愤恨的道:“我等还以为那小子是个懂规矩的,没想到前脚和我等修好,后脚就要掀桌子!”
“是啊,掀桌子!那咱们能忍吗!”
“初入官场,便如此张扬!简直是不知所谓!”
“一个愣头青,真以为受岐王重视便能肆无忌惮了!”
一众官员你一言我一语的,纷纷对徐瑾年口中那人口诛笔伐,生怕晚了不足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愤恨。反倒是后面的帮派头目和豪商们没有反应,但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人眼中的不安。
不管是他们背后的靠山,还是那位李仓曹,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夹在两方之间的他们,是最艰难的。可没办法,今天他们不来,明天恐怕就会成为弃子。
“好了!”徐瑾年阴沉着脸低喝一声,整个大厅内顿时安静了下来:“老夫今日请你们来,是为了商量对策的,不是来在这里逞口舌之利的。”
一众官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用眼神示意同僚上。
齐大人,上啊!
你怎么不上!你上,我在后面给你加油!
这大概就是在座官员相互之间的交流了。
徐瑾年冷哼一声,都是一群蠹虫。有钱拿了,一个个扑比谁都快,可要是遇到事儿了,一个个都当起了缩头乌龟!
“既然尔等不愿意说,那老夫就起个头吧。”徐瑾年沉声道。
“下官恭请徐大人教诲!”一群人这次齐刷刷的起身作揖。
徐瑾年也没和这群人计较,若真和他们计较了,他早晚得气死。于是,徐瑾年挺了挺腰背,正襟危坐,一脸正气的道:“范主簿一着不慎,被那小儿算计,我等本就该小心应对。
本以为,我等主动抛出善意,能换来一个好的结果。不料,此子竟变本加厉,蛊惑岐王,以谗言媚上,狂妄行事,置我等忠直之臣于不顾,简直是肆无忌惮!
此风绝不可涨!否则日后此子继续蛊惑岐王,怕是坏我岐国社稷!
为岐国计,为岐王计,我等需除掉此贼,还岐国朗朗乾坤!”
“下官受教!”
“大人一片拳拳为国之心,下官敬服!”
一群人顿时马屁如潮,听得周围的商人和泼皮们一阵阵的面红耳赤,纷纷自愧不如。要不然人家能当官呢,他们这些人还真是差得远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