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万姿看着表哥,大楼的灯光映在他脸上,水珠在脸上发光,他的面容透着疲倦和孤独。
万姿很想从口袋里掏出记号笔,写上两个字:活该!
字没写,抬手一个巴掌拍在姚浩然肩膀上,发出一声脆响。
“现在说要不起了?!当初干嘛去了?你们不是在一起一两个月一两年,而是十年!”万姿言辞犀利,“赔钱?你能赔多少钱,买人家十年青春,和以后不能生孩子的痛苦?”
姚浩然被表妹这一巴掌打得差点没站稳,他苦笑,万姿还真是只小狮子,那么凶!
“我话还没说完呢……我怎么可能会不管,至少,不会在这时候不管。”
一团乱麻,姚浩然和万姿都沉默了。
目送着表哥离开,万姿回车间接着做事,没有停顿。
北京,团结湖,盛行。
会议室的灯只开了投影,到会人很多,期货部,外汇部和股票部都来了,还有咨询部,各路人马聚齐。
这场会议,从下午三点多到晚上九点,开了已经快六个小时。
下午茶,晚餐,眼看着快到宵夜阶段了。
先开始的大会,到后来的各部门的小会,轮流轰炸,陆景明焊死在了座位上。
他的风格一如既往:文字方面选择最简单能一略过就明白的表达,重点在图要和表格。
数十张典型的指数分析图,引申了无数的可能,每一种极快地在他脑中过去,利弊决断。
五天没上班的结果就是,工作堆积如山,陆景明心里盘算,估计要不眠不休干上两三天才能干完。
尤其是今天过后蜂拥而至的新投资客户浪潮。
可无论如何,他明早都要抽个时间回家一趟。
说了要重新追回万姿,有些关,他要做好准备,有些人,他要见。
02
陆景明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笔,凝神盯着投影内容。
“去年我们公司的重点,是期货,今年的重心转到了外汇上,但在贵金属和原油方面,我们接下来要大力度,这个月中东和非洲那边的新闻,大家都看到了吧?”
开会开热了,他解开袖口,卷起了袖子,露出那块腕表,大家都习以为常。
新的表格出现在了投影上,到会者都很专注,自动开始解读上面的数据。
陆景明解读得很快,一到这时候,他的语速就比平日快了一倍不止,一张切一张,没有停。
原油讲完后,切换到外汇恒生指数,他起身走到大投影旁的白板前,抬手几笔就画出了一个简易数轴,很快建立了一个数学模型。
“填上去做对比,估出空头市场出现的概率。”他套上笔帽,对外汇部的核算师说,“大家休息十分钟。”
说完后,他率先出去了,灰蓝色衬衣下的背影,看上去格外挺拔。
几个核算师在低头猛算,办公室里的人在窃窃私语。
“有没有感觉,今天老大不太一样?”有人低声问。
“有,今天笑容多了,我刚才打翻了东西他都没瞪我,还笑了一下。”
“有什么好事么?老大有什么好事?”
“不知道……我也觉得不对,老大今天开会一直在笑,暗戳戳地笑……”
暗戳戳笑着的陆景明,去了一趟自己的办公室,给姥姥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明天一早,去陪老人家吃早饭。
姥爷已经睡下,接电话的是保姆苏姨。
讲完电话,陆景明在桌子边靠了一会,要和万姿再在一起,母亲的态度至关重要,而这个世界上能说服母亲的,只有姥爷。
可姥姥姥爷已经久不出江湖,也不再管家里的任何闲事了,这次,他要多求求老人家。
陆景明给自己定了个闹钟,再返回会议室,接着开会。
03
姚浩然的尊容和红眼航班很贴切,他回到北京的时间,是半夜和凌晨交接的点。
因为没有临时空出来的病床,何泽琳是睡在急诊室加出来的小床上的,正对着门口,用蓝色布屏风挡着。
她正在熟睡,脚边是何母在打瞌睡。
姚浩然慢慢走过去,他一路匆忙,风尘仆仆,转过屏风,看到了他的爱人。
偌大的急诊室里没有其他病人,也没什么声音,仿佛能听见所有回音。
姚浩然手心里的手机玻璃膜有个小棱角,刺得他肉生疼。
十年感情,他和何泽琳早就是一体,无论怎样,都会疼,都是连皮带肉。
他舍不得。
姚浩然怕惊动未婚妻,轻轻给她掖了掖被角,惊动了床尾的何母。
何母眉毛刚刚竖起来,姚浩然食指在唇边,指了指脸色苍白的何泽琳,何母忍了忍。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急诊室,往侧门的小楼道口去,那边是停车场,可以大声说话。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有病床腾出来?”姚浩然问。
何母正要大骂,收了回去:“说最快今天下午,不然就要等明后天了。”
明后天都可以回家了,谁稀罕在医院住,那得多花不少钱呢。
姚浩然嗯了声,从口袋里掏出烟深吸了一口,提了提神:“我只说一句,妈,你还要不要我和泽琳好好过了。”
“孩子我要,婚我也要结,你要想让我们好好过,就别插手了,如果再插手,我就不结婚,不过了。”
回来一路,姚浩然想明白了,他要老婆,要孩子,但也要解决何母这个定时炸弹。
生活中老有个人在一边指手画脚,还怎么过日子?
老婆怂,他疼老婆没错,但也如果一起怂,那被连累的,可不是他们小两口,会是整个姚家,以后甚至会是他的孩子。
04
何母张了好多次嘴,忍不住悲从中来,最后集体都化成了长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