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陆景明怔了半秒,迅速恢复镇定。
“朱伯母。”他躬了躬身,隔着一扇窗喊了一声,也行了个礼。
这世界太小,站在他面前豪车的女人,竟是朱胜定的太太,朱梓琪的母亲。
他们上次醉春烟之后就没见过,朱太太平日里不插手港丰业务,这深更半夜的,在这里干嘛?
陆景明这才注意到,豪车后座上似乎还有另一个人。
他好像,刚才撞破了什么……
尴尬万分的他,脸色半点不变,笑得一如往常:“看到车子漂亮一时忘形,伯母见谅。”
他往后退了两步,离窗户远了些,眼角瞥见朱太太也正在上下打量着自己。
“我们有些日子没见了,景明,你这次在香港待几天?改天有空,伯母请你喝茶。”朱太太笑吟吟。
陆景明笑:“我周末才走,伯母给我电话,我总是有时间的。”
他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副即刻转身就走的架势,却直到朱太太点头后,才真正转身。
电梯正好到,他一个迈步走了进去。
朱太太伫立在车旁,过了好一会儿才拉开车门钻进去。
她去了前座,之前她是从后座下车的
不知道——陆景明有没有注意到?
朱太太有些郁闷,从包里掏出小镜子看,自己的妆都花了,口红也掉了大半,鬓角的头发都乱了。
真是……怎么会这样乱了手脚呢?
车后座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长得尚可,五官周正,除了头发有些少,有地中海趋势外,其他倒是很一表人才。
他先自我检讨:“是我不对,我不该在今晚和你见面的,更不该看到你就情难自禁,哎,我实在是太想你了。”
自古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更何况是老情人的马屁,朱太太本来气呼呼的,瞬间软下来。
唉,这都是命吧。
02
她和朱胜定是患难夫妻,从无到有一起打拼,曾经情比金坚过是没错,但如今是貌合神离的表面夫妻,更是不错。
早在十几年前,他们就已经没有多少感情了,但两人达成共识:不管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利益,不离婚。
不离婚,各玩各,像无数名利场上的夫妻一样。
差别只是在于,朱胜定是主动玩,公开玩,女人走马灯,一个赛一个的年轻。
而朱太太是暗地里玩,除了小鲜肉,还有老情人。
而这个有秃顶趋势的男人,就是她的“旧友”。
港丰的财务总监——冯立。
虽然体力没有小鲜肉好,但胜在温柔体贴会疼人。
朱太太觉得两边她都离不开,都想要,也都维持平衡。
冯立有个好处,不找绝对不出来,自己也有家庭,性格谨慎又小心,这些年,两人愣是没露出任何马脚。
可今天……朱太太突然有些烦。
她过几天要去国外购物,带着小情人和老姐妹们一起去玩,想着许久没见冯立了,这一年冷落了他不少,觉得有些内疚。
今晚睡不着,过来找人说话,倒真没想要在车里怎样,不过一下没控制住,差点翻了船。
让陆景明看见了……他看到了什么?是在这里守着的吗?他这段时间和老朱来往很多呢。
朱太太骂了句脏话,不知道骂色令智昏的自己,还是骂不停手的冯立。
“这小子很聪明,不知道他看到你没有……他如今是老朱的人,要是他通风报信,那可就糟了。”
当然糟了,老朱要是知道老婆和财务总监搞到了一起,还不得炸?
老婆可以不在乎,钱却是命,万一他以为自己有所图谋想分家或者其他的,咋办?
朱太太有些焦虑,她打开冯立伸过来安慰的手:“这段时间我们还是少来往,我先找找陆景明敲打敲打,你也给我夹着尾巴做人,多观察观察。”
冯立闷了一下,答应了。
03
北京,摄影棚内。
第二天拍刀马旦造型,第三天还是,季齐啧啧叹气,叹万姿的黑眼圈,告诫她老熬夜会猝死。
“我宁可熬死也不要穷死。”万姿在化妆师手下看起来很乖,嘴里却不停。
三天的拍照,耗时耗人,她快抓狂,偏偏季齐还说她刀马旦装扮很好看,要多拍几张。
“都拍了几百上千张了,你们最后到底要用几张?”她问。
今天她要去服装厂那边看老师傅做样品,许欢宴这两天也回港了,她得亲自盯。
季齐想了想,张开手比了比,五张,万姿气急抬脚就踢,为了五张照片,这样折腾自己,季齐也真敢要求。
她看在订单的份上,憋了憋,收腿,季齐还在拿她的黑眼圈说话,奚落个没完。
她没好气反驳:“戏剧妆容眼妆那么重,有什么关系,主要是看眼神,看眼神你懂不懂?”
工作人员提进来下午茶,是何泽慧点的星巴克,她这几天很会做人,一改抠门的风格,已经请大家喝了三天星巴克了。
季齐从袋子里掏出一杯美式递过去:“喝这个,不水肿还减肥。”
两人边聊边工作,话题到处飞,不觉转到了港丰上。
季齐对港丰了解不多,但作为最大的债主,对陆景明这几年的经营状况,倒是门清。
“一半的盈利来自他们呢……说真的,如果是我,那是巴不得联姻的,干嘛不啊,傻子才不呢,可陆景明就是个大傻子。”
季齐摊手,撑着脑袋看着万姿戴头饰,说了些他知道的,朱梓琪对陆景明明里暗里的帮忙。
每一笔金额,每一个客户,都盘根错节,相互纠缠,比万姿画过最复杂的设计图还复杂。
这里面,维护关系需要用到的心思,帮佣金的百分比,每个阶段要处理的不同问题,都无比琐碎。
“这世上从来不缺被埋没的天才,没有朱大小姐,就没有景明的今天。”季齐说得清醒又现实。
万姿拿起桌子上的口红纸,给自己抿了最后一道鲜红。
04
翌日,香港。
酒店的大套房内,陆景明感觉自己才沾上枕头,一晃眼就又要起来了。
等他从床上撑了几次都没有完全起身时,才知道,不是时间过得太快,而是自己生病了。
时间是上午九点,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大部分来自朱梓琪。
微信里是万姿一早的消息,她随口聊了这两天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