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陆景明晚上还要加班，苏家人过来，耽误了最要紧的一个盯盘，欧洲那边的一波涨势已经开始，他错过了最佳入市时期。
“晚三小时入市，你会少赚多少？”季齐在吃虾饺，一口一个。
他们没出去吃饭，叫了港式茶餐厅的外卖进来，堆了一桌子。
“没多少，看后期能不能慢慢补上，补不上就另谋他路，机会很多。”陆景明淡淡说，情绪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从容。
季齐斜眼瞟了一眼三台电脑上红红绿绿的一片，看不懂。
他和许欢宴不一样，相对来说，他更孩子气一些，虽然大家年龄差别不大。
他是在富裕民主家庭里长大的孩子，从不缺钱，所以天生对钱没那么敏感，他不玩投资，做事以自己喜欢为主，虽然严格，但也宽厚。
陆景明说到明天要去季家拜年的事，他每年都会去给季家长辈拜年，已经持续多年。
钱还不完，礼总要到，陆景明放下吃到一半的饭，去翻找柜子里的礼物盒。
“设计图版权给了诺维娜，是不是就要冠她的名字，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季齐转头去问万姿。
“不是她的名字，是她公司的名字，会冠以诺维娜创作团队，我的名字当然不会有了。”万姿回答。
也不是没好处的，如果羽毛串珠服在三月的夏季展里能大放异彩，也许会有奇迹。
之前就有过这样的事，诺维娜很喜欢对方，在展会后主动@了设计师的名字，让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瞬间名扬天下，订单不断。
“虽然希望渺茫，但也不是没有过先例，我本来还想让她来参加我们下个月的展，就露个面，哪怕几分钟都行，但人家不肯。”
万姿笑着说，身后正在柜子里翻礼物的陆景明，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想借诺维娜的名字帮自己打打广告，身份地位却没够着，万姿耸耸肩：“所以啊，打铁还要自身硬，多努力吧。”
季齐若有所思：“之前服装赛决赛，你的服装拿了三等奖，“万燃”派魏源去领的奖，全程没提你的名字，媒体更没有一个字关于你，全在说“万燃”
万姿停了停，叹了口气。
02
决赛是年前一周结束的，那是她和表哥最后一次联系。
姚浩然当时问她要不要代表“万燃”去领奖，露露脸，对新工作室也有好处，被她拒绝了。
她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接触，无论明面还是暗面，姚浩然这种事后讨好，她不接受，就算是亲戚，也不再给面子。
她这方面的固执，和陆景明倒如出一辙。
陆景明找好礼物回来吃饭，季齐正在说北山艺术节的事，也就事论事聊起了魏源，说他的确有才，有些经验和讨巧方面的东西，做得比万姿好。
设计师的作品如人，圆融或尖锐是能看出来的。
万姿的东西设计感强，喜欢用冲突元素，魏源已经趋于成熟稳定，可能不惊艳，但足够稳。
吃完饭，陆景明要开始工作，季齐和万姿一起下楼各自回家。
万姿心情好，进了电梯还在哼歌，季齐看了她好几眼，见她眼睛发亮，肌肤瓷白光洁，舒展的眉眼柔婉，有着特别扣人心弦的美。
他偏过头，看着电梯镜面里的自己，闻到了隐隐约约的蜜桃香，他揉了揉鼻子，定定心神：“下个月的展会，你准备了几套衣服？杨鉴那边忙得过来吗？”
万姿歪头想了想：“应该没问题，那小孩做事靠谱，这批布的配色已经稳定了，他在研究下一批呢。”
“你怎么这么相信他？才17岁，还是个童工呢。”
万姿哈哈大笑，眼睛弯成天上最清朗的那道月亮，季齐心跳如雷，有些口干舌燥。
他把视线黏在电梯门上的数字上，快到了，他心想。
万姿的声音欢快响起，故意粗着嗓子压了压：“人不能光看年龄说话的，季齐啊季齐，你不行啊，用老眼光看新世界，不行不行。”
电梯门开，季齐走出去，有些故作恼怒：“你皮痒了是不是？”
万姿没理他，一路笑着，就这样穿过马路，往对面小区去了。
季齐站在自己的车子旁，寒风把他心头的燥热吹散，他骂了句自己神经病，上车回家。
03
楼上的陆景明正在埋头工作，他要把今天苏家人耽误的时间补回来，今晚要后半夜才能回家了。
他的性格习惯了扛事不作声，今天下午有个大好时机错过了，失去了先机，会影响到一条长线一条短线。
不得不重新做计划，继续精密到每天。
因为是在春节，整栋大楼只有他办公室这一盏灯亮着，犹如之前很多个春节一样，陪伴他的，除了那盏孤灯，就是四周浓浓的黑夜。
中途休息十分钟，他想再给自己冲泡杯黑咖，走到茶水间，按下了研磨咖啡豆的按键，脑子里响起万姿的话。
“别喝黑咖，至少晚上别喝，不然休息不好，加班不要超过三点，不然你别回来了。”
他笑起来，把刚接好的黑咖倒进水池里，看了眼时间，深夜十二点。
他换了杯白开水回到办公室，在窗边站了几分钟，活动了一下筋骨。
桌子上的手机响，是个没有储存过的号码。
陆景明去拿手机，这才看到电脑边有一个万姿留下的，洗好了的圆溜溜的小香梨，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吃掉我。
他乐，接通了电话：“喂，我是陆景明。”
“陆先生，我姓辛，年前我们跟你联系过。”
陆景明脸色变了，他听了一会儿手机里的人说话：“好的，我下楼，你在哪里？”
“我就在你们办公室楼下的停车场，一辆黑色的奥迪车，我在车里等你。”
陆景明拿着手机下了楼，脸色凝重。
04
黑色的车子在夜色中如同隐行，很符合这次做事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