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翌日,静谧的深夜,陆景明从盛行下来,侧门出,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
楼上,许欢宴端着个保温杯一晃一晃地在朱梓琪面前游,代替陆景明开会。
“他有啥事啊?开会开一半就走了,你怎么代替?这些计划你能接下去说吗?”朱梓琪指着投影仪上陆景明才说到一半的曲线图。
许欢宴连看都不看:“我可说不了,这玩意我看着就晕,读书的时候我理科就差。”
朱梓琪乐:“那你文科好?”
许欢宴一个“不”字理直气壮:“我体育好。”
在场人都笑,这几个月许欢宴常过来,陆景明在隔壁给他弄了个办公室,盛行也好,港丰也好,到处都能看到许大公子晃荡的身影。
他是活跃气氛的,请客的,逗笑的,就是不是正儿八经做事的。
朱梓琪抬手要打,许欢宴举着保温杯躲:“好了好了,我都老到开始喝枸杞泡水了,你就别为难我了。”
大伙又笑,正好宵夜送到,朱梓琪宣布休息半小时,先吃东西,再干活。
许欢宴也吃了点东西,又陪大家聊了会儿天,半个小时后,大家分开回自己工位加班,他也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在椅子上坐下,打开电脑,拨通了陆景明的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
许欢宴没作声,听着,陆景明应该刚下车,听见关门声和一下子响起来的风声。
过了几分钟,有个男声说:“你跟着我上来,轻点声,大部分病人都睡着了。”
陆景明说了声好。
脚步声在上楼,风声小了,他们应该是进了大楼里,呼吸声有点重,没有人说话。
许欢宴在等,等了大概五分钟,他电脑上的连接设备突然亮了,陆景明开了在领口的微型摄像头。
一个大铁门前,那个男声说:“你可以进去了,但别惊动其他病人,不要引起骚乱。”
陆景明应了声,抬手推开了门。
02
屋子里并没有那么黑,高墙上的窗户虽小,但今晚的月亮足够大,还有沿着门边带箭头指向厕所的地灯。
万姿说的没错,这是个面积不大的小房间,但有个非常简易的厕所,条件还不错。
只是,昏暗的灯光下,墙上的抓痕特别明显,一道一道,很深,像鬼爪留下的一样。
陆景明慢步走到床前,距离床还有一米左右时停住了,床上的棉被下,段红的身躯随着呼吸起伏,她没睡,正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
在周围环境衬托下,她的表情就算是木然的,也让人心生惧意。
陆景明站着没动:“今天晚上最后一道药你应该没吃,如果吃了,你现在应该睡沉了,段红,我有话想问你,时间不多,我问,你答。”
段红只是看着他,直愣愣的。
“要钟裕帮忙洗钱的人,是谁?还有,你说的别相信别人,这个别人,指的又是谁?”
段红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眼睛,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她嘴唇干裂,一咧嘴,嘴唇上凝了一颗血珠。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陆景明,万姿告诉你的吧?把我带出去,让我自由,不然,我什么都不说。”
陆景明脸上闪过一丝戏谑:“你要是觉得我有这个本事绕开你的直系亲属把你带出去,你尽可以用这个威胁我,不过,我告诉你,我没这个本事,你的消息,也没那么值钱。”
段红再度咧嘴笑,她阴森森的:“我不信。”
陆景明摊了一下手,表示信不信随你:“我只有十分钟,你不说,那就耗着吧,十分钟后我就走,不多停留一秒。”
他双手交抱,往后退了一大步,看了眼腕表,表示时间开始。
段红从床上坐起,脚垂地,恶狠狠地瞪着陆景明,呼哧呼哧喘了好几口气,狰狞着脸:“你明明可以救我,明明可以带我出去,为什么不肯?”
段红嘴唇上的血冒得滴到下巴,她抹了一把,很粗鲁,嘴巴全是血,像吃了人一样可怖。
陆景明平静地看着她,无惧也无动于衷。
03
段红嘴唇颤抖:“带我出去,我什么都说,我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我会死的,会死的。”
陆景明又离她远了一点,依然不说话。
他是有备而来,只为这一个目的,达不到就走人,不和段红过多纠缠。
时间滴滴答答往前走,段红喃喃着,凶狠只闪了一下,后面就全是哀求,但说来说去,就是不回答具体问题。
两人耗着,互相看着对方,都企图在对方身上看到先软化的迹象。
过了五六分钟,段红先崩溃,她泪流成河,声音沙哑:“我真的受不了了,陆景明,你帮我解脱吧,哪怕死也死个痛快,这样日复一日,我真的受不了了。”
陆景明顿了顿,这才开口说了第四句话:“我真的没能力把你带出去,即使有,也不是现在,但我承诺,只要你配合我们,我答应在半年之内,想办法让你自由。”
这句话是今天过来前,辛启明叫他说的,说如果没有这个保证,段红肯定还是会什么都不说。
有保证总比没有好,她如今别无选择。
钟裕摆明了不会再管她,她在国外的儿子可能甚至都不知道母亲的情况,魏源因为猥琐案件被拘留十五天后,在拘留所和人打架,失手把人重伤,至今都没出来呢。
他出不来了,拘留算什么,下一步他要面临的是公诉,直接转监狱了。
“万燃”也已经关门了一周,失去了段红和魏源,它撑不下去,钟裕做主先关停,再出售。
一年不到,“万燃”这个金字招牌就变成了烂在大街上的臭狗屎,人人避而远之。
段红其它的工作室,现在除了广州的还在勉力支撑外,其他的,可能都要关停。
“现在关了万燃和大连工作室,上海也差不多了。”陆景明声音冷脆,毫不留情,“段红,我这次过来就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还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