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童韵文喝着啤酒闷闷不乐,她其实有感觉,之前她在马赛的时候,举目望去,大街上走来走去的几乎都是白人和黑人。
法国人,北非过来的黑人,特别多,亚洲人少得很,十分之一都没有,偶尔见到一个,和那些个子高大的外国人,体型上的确没法比。
可这种话听起来,还是让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而且他们跳这种舞的,就是很多人议论,没办法,除非你不跳。”尤文把话绕回来,眼睛看着台上,耸耸肩。
舞台上,离他们最近的那个舞者下了钢管,正在台边向大家问好,有个观众吹着口哨,当众拿了一大把钱走到她的身前,塞进胸口之间,然后高举着手,比着大拇指,说她跳得好。
周围不少人起哄,舞者捂着胸口退下,浓妆艳抹的脸上,满脸笑意,看不出任何不高兴。
“我在中国也是教舞蹈的,我们那里有不少女孩,对舞蹈抱有真挚的喜欢。”童韵文突然说。
她虽然没有跳成顶级舞者,也吃不了那个苦,没那个志向,但舞蹈,始终是她一生挚爱。
在北京,要请舞蹈老师常年教学并不便宜,能跳舞多年的人,家境都不会太差,很多人根本不稀罕这些乱七八糟的钱。
“我相信你就是那样的女孩。”尤文目光灼灼,充满热切的爱意。
“其实这也是一个正规的舞蹈场合,并不是下流和肮脏的……”尤文补充,但他的话很快被人反驳。
有个穿着黑色背心,露出花臂的男子笑得很大声,凑过来上下看了看童韵文。
“小妞,你会跳舞?不如给我们来一个?”
他开着玩笑,神情中是明明白白的不相信。
他身边有个白人姑娘笑着摇头,把他拉开:“这个亚洲姑娘看起来瘦瘦弱弱,怎么也不像会跳舞的样子。”
尤文有些恼怒,拉起袖子就想上去,被童韵文扯开。
他们进来的时候,就被这边的服务员再三交代说不能打架,不然,保安会过来把他们叉出去。
童韵文不想惹事。
02
“小美人穿得很好看,真的不跳一场?”花臂喊着,有人附和,他们这一小圈马上气氛热起来,“这里是可以上台表演的,只要你敢。”
童韵文今天穿着的确很美,黑色短裙上闪烁着碎光,漂亮的脖颈挺直的背,回头率很高。
她脸色变得难看,眼神愠怒。
“算了算了,”有人过来挡开他们,“大家不要为难小美人了,开两句玩笑而已,哪里是人人都会跳舞的?”
这时候舞台已经清空,音乐声小了很多,下一支舞曲还没上来,现场只有五彩灯光闪烁。
童韵文站在人群中,紧紧锁着眉。
当众跳舞童韵文是不犯怵的,也不觉得自己比不上,对舞蹈,她还是有自信的,她不想争第一,并不表示她很差。
“好,我跳。”她叉着腰傲然说,转身看着尤文,“问问他们有没有陆巴舞曲,如果有陆巴,我就能跳。”
她狠狠挖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几个人,不就是跳舞吗?谁怕谁啊!
她就要让这些人闭嘴,让他们看看中国女孩,也能跳出好看的西方舞蹈。
尤文眼睛大亮:“你真的能跳?我能安排,我去找后台经理,我找舞伴给你伴舞。”
说完他急匆匆地跑走了,迫不及待。
季齐离他们十几米,他一直和张皓在一起,一身的汗,正准备收手叫张皓回去呢,隔着人群,他看见童韵文的表情,皱了皱眉。
童韵文扬着头的模样他很熟悉,是骄傲又固执的样子,那个样子的她最任性。
尤文搓着手离开,一脸兴奋,季齐挤了过来:“你们要干嘛?”
童韵文嘴角微挑:“我要上去跳舞。”
她指了指中央舞台,傲气十足。
03
“在这里?”季齐吓了一跳,差点脱口而出,你在这凑什么热闹?
还好很快闭嘴了,停了会又觉得没什么,有他二姐夫的名头在,应该出不了事。
他了解童韵文的性格,什么事情你越不让她做,她越是要做,非要和你杠上才算完。
“人那么多,你不会怯场吧?”他笑着问。
童韵文瞥了他一眼,很傲娇:“你说谁呢?谁怯场了?”
季齐在嘴上拉了一下拉链,做了个绅士般的鞠躬:“去吧,你开心就好。”
尤文很快回来,他挥着手挤过来,也弯腰伸出手臂给童韵文:“走吧女王,我带你去后台。”
童韵文优雅抬手,搭在他的手臂上走了,每一步都傲气十足,很有舞者为王的风范。
许欢宴摸不着头脑,凑过来问怎么回事?
季齐答说童韵文舞瘾犯了,要上去跳舞呢,他顿了顿:“算了,我还是跟去好了,这姑娘有点傻。”
他马上脚底抹油跟上,把人带进来,总要把人安全带出去,这样才好。
许欢宴转身拍了拍张皓的肩膀:“走,我们回位置上接着喝酒。”
张皓已经牵起了身边一个白人小妹妹的手,带她跟了过来。
这小子泡妞很厉害,几首舞曲的功夫,就带回来一个法国女孩。
万姿靠在陆景明肩上,等得有些心焦,问陆景明下一步安排是什么,要等多久。
“别急,快了。”陆景明轻声说,他刚才已经把频道数字发送给了今晚的活动方,那边正在调试呢。
他给跳舞回来的人倒酒,大家嘻嘻哈哈着,他听见了耳机里的细微提示音,表示蓝牙同步已连接。
耳机里无缝衔接变成一个男声,正在高声说话,说的是英文和法文,不知道是为了照顾谁的听力,他说得很缓慢,但足够清晰。
“今晚我们这里的开盘菜,是连线上面的一个舞蹈,舞者是一个难得一见的东方美女,先供大家消遣消遣。”
陆景明抬头看过去,许欢宴微微颔首,表示自己已经听到。
坐在最前面的张皓一脸茫然,抬手捂住了耳朵。
04
正在这时,舞台音乐突然一收,彻底无声,而后啪啪啪几声细微的声响,所有刺眼的大灯都灭了,四周一片黑暗。
人们都看过去,盯着中央舞台上,残留的唯一一盏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