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而坐在季芳旁边的,还有一个头发染成金色的年轻人,他一点都不害怕摇摇晃晃正在下降的直升飞机,反而一直在“哟呵”叫着。
却是万姿以为早就离开法南的张皓。
直升飞机没入顶层停机坪,万姿脖子伸得再长也看不见了,她连忙从甲板回到房间。
“你二姐来了,但张皓也来了,他……不是回巴黎了吗?”她问季齐。
他们对张皓的印象不是太差,他就是个被保护得很好的纨绔子弟,良心尚存的大小孩,才刚刚成年。
张文洋正当壮年,暂时没打算往太变T的方向培养张皓,倒是给他日后留了一线生机。
季齐正在给二姐发信息,头都没抬:“还没走呢,这两天瞒着他爸在尼斯玩,我二姐说拉上他最好,有个倚仗。”
昨晚到现在,二姐和他说话的态度一百八十度改变,有股子冷冰冰的铁锈味道。
他更想上顶层了,几乎心急如焚。
邱组长没犹豫太久,答应了他的请求,上顶层可以,但必须易容,而且不能在季颖和张文洋面前露面,否则影响太大。
“景明,你要先走,我们刚刚买通了一个船员,你借着找火山黑砂的机会离开,快艇到附近小岛再转直升飞机回罗马去香港,你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一旦张文洋对陆景明起疑,那就前功尽弃了,后续几天的整个大盘计划都要更改。
他们将会一步被动处处被动,再想抓住张文洋的把柄,几乎不可能。
大家快速各忙各的起来,陆景明连妆都来不及卸,直接跟着指定组员下了地下离开,走之前,他只来得及抱了一下万姿。
季齐也开始化妆,他的变装比许欢宴更辛苦,几乎要整个改头换面。
万姿去了船尾,甲板上人们在喝酒跳舞,还有现场乐队唱歌表演,各种载歌载舞。
几分钟后,一艘快艇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游艇,驾驶员背后的陆景明回头,两人远远相望着。
陆景明抬起手,手指头贴在唇边,给了她一个无声的吻。
02
游艇顶层是另一番天地,贵宾都住在五楼,六楼则被开辟出来,一半是空中花园,另一半是停机坪和一个巨大的露天泳池。
泳池边,如今正在上演——酒池肉林。
季芳伸手握住丈夫递上来的手,轻轻撩了一眼另一侧的奢靡,那里大概有二三十人正在天体运动,一个个全身赤果,无论男女。
游艇停在大海上,阳光,海水,泳池,美酒,还有众多美女,是一座海上后宫。
“我不想让你过来,就是因为这个。”让的声音婉转,全是叹息,“瑞万卡,你看,这都是些什么啊,我知道你不喜欢,也不想要这些东西来弄脏你的眼睛。”
这是一片法外之地,没有约束,只有自由和放纵,当最耽于享受的那部分放开后,人和动物没有差别。
大姐季颖也迎了上来,她有意识地挡住妹妹往泳池那边的视线。
“对啊对啊,我们也是为你好,知道这些东西你看不惯。”
季芳没作声,她是看不惯,她连应酬都不喜欢,只喜欢在实验室里搞研究,然后回家陪孩子,养花种草放松大脑,几乎不搞社交。
但她不是傻子,更不是可以任人揉圆搓扁的汤圆。
“看不惯可以闭上眼睛不看,但老亲王好歹是我那个实验室的名誉投资人,他的葬礼,我参加总是应该的。”
季芳淡淡地说,然后眼看着自己丈夫的脸色变了变,笑容消失了几秒又回来。
让紧握着她的手往客房去,一连声地说是自己没考虑周到,他错了。
他还是那样,一旦发生问题,无论自己有没有错,都揽过来承担,先哄老婆是第一要事。
季芳偏过头,她看了眼在后头在小声指责儿子的张文洋,他的脸色是最难看的,阳光越强烈,他脸上那让人害怕的冷峻就越清晰,冷得盖不住。
张皓缩了缩脖子,一脸鹌鹑样,偷偷对着季芳做了个鬼脸,再比了个手势。
——你答应我的,要在我老师面前美言几句,下学期的高数要让我通过。
季芳抿了一下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03
房间收拾得很干净,连空气都是清新的,有着大海微微的腥气,一根多余的头发都没有。
让笑得无懈可击,甚至还开起了玩笑,张开双手。
“任凭检查,无论怎样检查都行,我不好那一口,你知道的。”
是的,他可一直是深情专一的人设,而且在大姨子面前,哪个妹夫敢玩女人?他坦坦荡荡,明亮得好像太阳。
季芳没有给他接着做戏的机会,她走到床边坐下:“我今天起得很早,听到厨娘和你说话,汇报我昨天的行踪。”
“你让她这样监视我多久了?”
随身携带的电脑包里,有她特地打印出来带过来的东西,她没打算迂回,作为相识十五载,结婚十二年的夫妻,她有权利直接从让嘴里知道真相。
笔本上是打印了好几张纸的财产清单,笔本里是她同步的书房电脑资料。
季芳全部打开,摊在自己丈夫面前,推了过去:“给我一个解释吧。”
光照太强烈,不知道是阳光还是海面上反射的碎光,也许是自己眼睛太酸,季芳觉得心脏又再度疼痛了起来,像有刀子在最软的地方来回割。
让的表情用错愕和震惊来形容最合适不过,这种表情在他脸上足足停留了十几秒,最后全变成心虚。
“我没有监视你……”他极快地,像欧洲骑士一样单膝跪在床边,那双碧蓝色的眼睛诚挚动人,闪闪发光。
“亲爱的,我没有监视你,我只是想知道你所有的行踪,你的,和孩子们的,我只是担心你们,希望你们一切平安。”
“如果我做错了,我道歉,我发誓以后绝对不这样了。”
“至于这些财产,亲爱的,这里面有一大部分都是我父亲留给我的,而其它两个名字,也都是他们给我安排的。”
让的表情从心虚转成难过,“瑞万卡,你只看到财产清单,那你有没有看到我的遗嘱公证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