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按你自己的想法生活,不用去讨好谁,我也不容许别人轻慢你。房子分到这里,一步到位,可能都是我们养老的地儿。能咽的不能咽的,我都咽下了,如果还换不来我妻子女儿恣意的生活,那我们俩不如直接回了柳叶岛。我的职务比级别低,级别比工资低,退休前我们是回不了柳叶岛,那就在这北京城,在这大院活得跟柳叶岛一样。”
“四哥,我们是修士呀,我们不必与人争,我们要豁达些,大度些。四哥,不甘、不平之气最损男人身体和品格,更会影响心境。不甘不平会生怒气怨气,怒会伤肝,怨会伤脾,都会损了身体的根基。肝气郁结、脾气过盛就会让人失了公允之心,会偏颇、会尖锐、会沉沦、会钻牛角尖,这时整个人会一身黑臭之气,没了品格。四哥,你若真的不平,拼了你我之力,寻一处幽静之地,还不是手到擒来?四哥,我是不在意在繁华世界的,我只在乎你,为了你什么都可以做。”
“乖,我知道,好娃娃,我没有不甘不平之气,真的,我现在的心特别平和,我做了我能做的,成就尚可。我只会打仗,不是政客,所以和平年代我就该享受和平生活,我从军四十一年,对得起国,也对得起军。对不起的是家,是爹娘和你。娃娃,你不哭不闹、不争不抢守了我二十一年了,其间苦乐,你不说,我深知。没有你,我如今都不知埋骨何处了,怎么会有不甘不平。娃娃,我只要想到,能和你朝夕相伴,能看着女儿快乐成长,能奉送爹娘晚年,我心里特别安稳,特别有成就感。“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就是这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也特别有福气。”一席话,让梅贞抱着他哭了好久,说不上为了什么,为了谁,就是觉得热泪上涌,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男人抱着她,任她哭,只一下一下亲了她的眼泪,吸到嘴里,咽到胃里,点起激情与缠绵。
两人在这里过了一周的二人世界,等电话这些都接上,与各处也沟通联系上,梅贞就电话给至德他们,问他们哪天有空,先过来认门,爷爷八月底来,再正式温锅入伙。约了星期天,梅贞算了人数,两人打听着找到服务社,大略采购了些调料和肉蛋。
到了周天,算着时间,杨行慎去门口等着接人,梅贞则开始往大餐桌上摆放美食。嗯,鱼是一定要有的,海边人对于鱼虾海味有一些深到骨子里的执着,吃不到鲜的,喝个虾皮紫菜汤也是好的。梅贞这里倒不用如此,全是最鲜最美的。红烧一条十斤重在大鲅鱼,醋椒加吉鱼,清蒸海鲈鱼,油炸小黄花、小偏口、小沙丁、小针鱼,再用蛎子肉摊个蛋谱,煎烹虾段,大屉蒸贝,韭菜炒海肠,温拌八带,温拌海螺,温拌海参,温拌鲍鱼,凉拌海蜇皮,凉拌海凉粉,辣酱鱿鱼圈,甜辣虾,一大钵鸡鲍翅,虾饺、鲅鱼饺、墨鱼饺,海菜大包子,鱼片粥,又拿了各种酒,大盘大碗摆满了长长的餐桌。
梅贞换了衣服,是陈琳的手笔,黑真丝立领无袖长上衣,一直到臀下,修身却不紧贴,有飘逸感,粤绣的手法绣了亭台楼阁、远山近水一幅山水画,下身是同质的阔腿长裤,脚上穿双黑色坡跟真丝绣花鞋。长长的发松松地挽了,用簪子别在脑后。露着如花的娇颜和如雪的玉臂,站在门口,迎着一群侄子侄媳。到了跟前,亲热地叫着,“小姑姑,小姑姑。”带到餐厅,喊一嗓子,“先吃饭!”八家都结了婚了,孩子们都在柳叶岛撒欢呢,所以齐整着呢,都正当壮年,十八个人。吃了东西垫了肚子,开始叫嚷着倒酒,话也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