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汤院住了一个周,孩子们快开学了,又一车连老人带孩子,还有吴均三人,一起回了大院。墨轩要报到,敬业敬先今年要上高三,都得早早回来准备了。孩子们各回各家,吴均三个就在倒座那儿安营扎寨,每天跟杨行慎,赵远山,赵墨轩打一场,跟赵老下下棋,跟爹娘聊聊天,最关键和依依双双每天各种斗法。依依双双现在心里全是墨轩哥哥开学,她们必须去啊,状元上的大学,她们必须去看看呀,她们也想上大学啊,她们上了一年小学,小学已经玩够了好吗?每天小嘴巴巴地,两人配合,跟爹妈表达,跟爷爷奶奶赵爷爷表达,跟两个哥哥表达。梅贞表示,不行啊,哪怕你们现在《礼记》四篇:《曲礼》《檀弓》《中庸》《大学》全都学完了,背过了,其余四十二篇也都讲完了,《史记》也讲一半儿了,英语、法语也没问题了,数学墨轩也给你们讲完初中的了,但是呢,人生也不光是学问呀,还有生活常识呀、生活阅历呀,这些不能跨越,而且呢什么年龄干什么年龄的事儿最好呀,不要跳着过。亲爹表示:你们妈妈说的完全正确。学会了,当复习吧,去学校好好玩。远山表示:主要精力练功,上学当休息。墨轩表示:初中、高中、大学,我带你们进去玩呀,想去哪个先?三老表示:跳级干吗,又不是等着你们学完上班赚钱养家,跳级了就不能当官儿了,人家孩子都比你们大一倍。行了,两个官迷消停了,不当官上学干吗啊!
吴均小马小和都有孩子,也都是男孩,从不知道女孩儿这么好玩呀,哎呀,漂亮地,乖巧地,娇憨地,伶牙俐齿地,撒娇撒痴地,作天作地地……怎么就这么可爱的,还又财迷,又官迷,简直太招人疼了这个,心里无限羡慕嫉妒着杨行慎,手下的拳打的越发狠厉。杨行慎每天继续招摇显摆着小棉袄,还双层的,牙眦的特别白。
九月初,杨行慎带着吴均见了老首长,照例带了几坛小酒和几罐烟丝过去,也带了几小罐梅贞的洗颜护肤品给大姐。回来带给梅贞一幅字,一幅写“大爱无疆”,一幅写“大善大义”。有款有跋,专门书给梅贞的,梅贞没挂,只是妥妥地收起来。也给依依双双带回来好些个宣纸回来,因为通电话时,依依双双告诉那阿姨,每天写大字呢,写好多,有点儿费纸。
确实挺费纸的,梅贞现在不光带着依依双双写大字,全家都写呢,爹娘都写一笔好字,这还是当年给梅贞爷爷记账练的呢。还有那一群小子,峪大哥专门让河二哥跑了趟安徽,给梅贞订制了一卡车。梅贞这人就这样,用笔用墨用纸都不能将就,不能说练习就用差纸,在差纸上写字写惯了,掌握的全是差纸的吃水度呀,晕染度呀,一换好纸,得,还得从头适应,笔也是,墨也是。笔,就一直坚持湖笔,只用“王一品斋笔庄”和“善琏湖笔厂”的。墨,坚持只用“胡开文”和“曹素功”,砚,倒是藏了好多,拿出来用的所有的都是端砚,发墨好,不涸不干。纸,现在大多是自己的订制纸了。所以,你瞧,这小女人也不好养,讲究着呢。
见过首长吴均三人就返回部队了,而赵墨轩也要开学了,看通知书上说寝具无需自备,学校统一发放。梅贞没理,还是照着规格尺寸,细细地备了一套表面看起来跟学校一样式的,厚的薄的,单的棉的,暖瓶、保温杯、洗脸盆、泡脚桶、饭盒、碗筷、毛巾、浴巾、手帕、牙杯、牙刷、卫生纸、香皂、肥皂、洗衣粉、洗脸的、护肤的。又按照他现在的身高身形,重新量身定制了一批衣服,上大学了吗,大人了呀,说不准能谈个小恋爱什么的,准备的齐齐全全,让他自己一一收了,到学校需要什么,找个背人的地儿拿出来就行。又弄了一堆吃的喝的,杨行慎说:“他在北京上学,想回来每个周都可以回来,或者晚上说一声就能回家,还用你这么准备?你这准备的都够漂洋过海了,慈母多败儿!”赵远山点头附议。赵墨轩眦了白牙,得意洋洋地收了,“对哒,我就要当败家子,要不人怎么知道我有慈母哪!”
送哥哥上大学,这是依依双双盼了好久啦,所以两人各背一个小背包,三人穿一样儿的白球鞋、牛仔裤、粉T恤、白色棒球帽,逼梅贞也换上同样的打扮,等梅贞出来,一家人全换上了,得,现在全家都喜欢这样嚣张地宣示“我们是一家人”的穿法。三个老人穿上显得气色特别好,而杨行慎穿件浅浅的粉,反倒阳刚十足,赵远山倒是越发清隽。乘了两部车,到学校周边,就下了车,走过去。早晨的阳光,温暖又明亮,今天是报到第二天,所以校园里人真不少,一家人下了车就成为焦点,到了校园更是如此,墨轩和远山带两小去办理各种手续和排队。梅贞和杨行慎则陪了老人在校园里溜达,办完手续找准宿舍,一看,八人间,高低铺,没用梅贞动手,远山配合着墨轩就把寝具全换上自带的了。宿舍里到了七人了,墨轩是最后到的,看着这浩大的一家子,又好奇又羞涩,一个个大小伙子,在依依双双的各种聊天下,居然来自五湖四海,算上墨轩这个北京的,八人八个地方,连同省的都没有。梅贞觉得真不错,不出宿舍,就八种方言。两小分了妈妈带来的点心和水果给七个哥哥吃,一个说:哥哥,我墨轩哥哥个子长的高,才十六。另一个说:哥哥,你们比他大要照顾他。一个说:我墨轩哥哥可聪明了。另一个说:你们跟他上一个大学,肯定也聪明。一个说:我墨轩哥哥特别喜欢开玩笑。另一个说:对哒,你们得跟我们一样不能恼。一个说:我墨轩哥哥会打拳的。另一个说:有人欺负你们他会帮忙的。一个说:我们也会打拳的。另一个说:对哒,有人欺负他我们也会帮忙的。一个说:我妈妈做饭可好吃啦。另一个说:让墨轩哥哥带给你们吃啊。梅贞都没脸听了,人一个一个大小伙子,人还没认全呢,给她们恩威并施地一番说,还真一说一点头儿。转身就出门下楼,杨行慎也闷笑着跟上,三个老人则哈哈笑着。最后两小被远山和墨轩抱了下来,赵墨轩美的只看见白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