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伍仁坐在洞天之中，两眼无神地看着远方的虚无。

鼠妖两手背在身后，愁眉苦脸地看着燃尽模样的丁伍仁，咋咋嘴，带着怒意说道：

“你呀！你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呀！”

鼠妖气愤地来回踱步，伸出手来对丁伍仁指指点点，“你！你说你死哪里了，你被人家丢河里了！本官的妖道珠岂不是也要在那河里沉不知道多少个年月！”

丁伍仁在这洞天中的模样，还是他身体完好的样子。他搓了搓脸，没有说话。

“本官还要多久才能重见天日哇！”鼠妖说着说着，便跺起了脚，爪子和红木地板发出轻轻的敲击声。

“你呀！害呀！”鼠妖逐渐带起了哭腔。

丁伍仁深叹一口气，说道：“尽力了。”

“害呀，也不知道外面还记不记得我福贵，堂堂人司，竟落到这番田地，居然错把一个平平无奇的人类当成救命稻草，罢撩罢撩！”

福贵摆头背身离开丁伍仁，变出一架躺椅，坐在上面，连声哀叹。

“是啊。”丁伍仁沉着脸，突然开口道，“我丁伍仁就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厨子，没能耐，没见识，没胆量，没女人缘，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惩恶扬善的大侠呢。”

福贵吼道：“你问我？还不是那个死老头一厢情愿！他就是老眼昏花，他老糊涂了！才会把你算成救星！”

丁伍仁两眼像是要望穿远方无尽的黑暗，他握紧拳头，朝地板重重砸去。

“奶奶的！”他骂道：“好不甘心。”

鼠妖翻身背对着丁伍仁，气鼓鼓的，不说话了。

“福贵？”

鼠妖不耐烦地回应道：“不要叫本官福贵！”

“我的肉身已经被炬腹那厮毁完了，现在又在沸水里泡着，估计神都救不回来了。”丁伍仁缓缓说着：“你有办法吗？”

“没有！就像你说的，神也救不了你！”

“我记得，你有个化形配方，可以改变我的外形。”

鼠妖摇蒲扇的动作停了下来。

“不可能。”鼠妖说：“再说了，你得用妖道珠换！我做的是生意，之前已经给过你优惠了，不能再给了！那化形配方，用一次就没了，本官可舍不得把它砸在你身上，你还是老老实实闭眼吧！把宝贝留给后面的有缘人！”

丁伍仁打断道：“我赊账！”

鼠妖回头瞪了丁伍仁一眼，说道：“聚宝盆不接受赊账！”

“你等我把炬腹那厮给杀了！那猪妖道行高的很，事成之后，我保证能还你两颗妖道珠，怎么样？”

“炬腹那没出息的东西，能有多少道行？”

“道成一阶。”

鼠妖的眼睛突然瞪圆了，明显被惊讶到，他反问道：“那肥头大耳的猪脑袋，能有这道行吗！你知道本官当年叱诧风云那会儿，道成期的妖怪也是少见的很，无不是妖中豪杰，王侯将相！”

“千真万确。”丁伍仁打断道：“在你当年，叱咤天朝或许都是豪杰。但是现在，在外面作威作福的，都是炬腹这样的妖怪，豪杰也都已经堕落成饭桶了！”

鼠妖歪着嘴，好像很不服气，他插嘴道：“妖怪从化形修炼到道成，你知道有多难吗？杀的妖怪尸横遍野啊！血流成河啊！才可能突破到道成。”

丁伍仁想了想，那炬腹杀的妖，虽然没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地步，但回忆起他毫不犹豫地砍下猪头的画面，想必他当城主的这几十年来，没少杀妖怪。

丁伍仁把他对炬腹的印象，完完整整地告诉了福贵。

福贵听着，先是不耐烦，后来便用手捋了捋胡须，若有所思起来。

他缓缓叹息道：“时代变咯，虫豸也能当大王！”

丁伍仁连连点头。

福贵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做着各种小动作，心中在权衡着利弊。

“不过，就算给你化形配方，你也活不了！”

“我丁伍仁，要是死了，就是变成鬼也要回笼屉府，把这儿的妖怪杀个精光！”

福贵叹了口气，说道：“罢撩，你若不依不饶，本官就成全你吧！”

说罢，鼠妖挥挥袖子，天空中飘飘荡荡的灯笼中，一个灯笼脱颖而出，缓缓晃到丁伍仁眼前。

“我可要提醒你。”鼠妖补充道：“你可得还我两颗饱和的妖道珠！”

“君子一言！”丁伍仁着急打断道。

“听本官说完！”鼠妖语气严厉，说：“你手上的妖道珠，可不都是完全相同的。如果要量化的话，那红檀木的珠子，能装一百点妖力，而那金刚石的珠子，则是一千点。这是最小的两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