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宝参州的时候,遇到一座空心的山!”
“宝参州是我的家乡。”丁伍仁兴奋道。
“那座山里的石头,都被搬空了。那些马妖有切石头的妖术,把石头切得整整齐齐,用来修路,盖房。宝参州的路是真宽呐,一片坦途!哪像齐梁州这么多山呐。”
鼠妖绘声绘色地说着,吸引着丁伍仁的思绪回到了家乡。
“许久没回老家了,不知兄长是否安好。”
童年的回忆充满了饥饿与悲伤,与兄长相依为命的时光平淡地能当水喝。可是,细想起来,那时好像也曾觉得幸福。也许身在苦难中时,并不觉得那是苦难,只有事后回想起来,才会恍然觉悟到那是真的苦。
可丁伍仁感觉心跳渐渐快了起来,明明想的是兄长,脑子里却频繁出现关冲的画面。
丰满的肉体,隐隐露出的肌肤,淡淡的妆容,与拂过脸颊的长发……
为何会想起这个母猪妖?
难道我丁伍仁心里放不下她吗!
丁伍仁本要深深谴责自己的龌龊,可忽然回过神来,发现鼠妖的脸色也有些不同。
空气中,有熟悉的味道,让人脸红心跳。
红油坊!
丁伍仁立刻警惕起来,如脱兔一般站起身,推门向破庙外看了看。
“要说我跟我老婆花花的往事啊,真是落花流水,潇洒地很呐!”鼠妖红着脸,说的话题不知不觉也改变了。
外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歪歪扭扭的树干仿佛一个个鬼影。夜间的山风冷冽的很。
“花花,我没能带你来,是我错啦!这一路,寂寞的很哇!!”
可风中清晰地夹杂着红油的味道。丁伍仁对这个味道无比熟悉。
“吨吨吨”。
关冲坐在破庙屋顶上,将葫芦里的酒往嘴里倒空。
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两手相握,往破瓦的屋顶用力一砸。
破庙的屋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碎瓦与断木倾塌而下,吓得鼠妖爬到佛像后面,躲在包裹里瑟瑟发抖。
尘埃落定,丁伍仁抬头一看,借着夜色,见那关冲正蹲在屋顶上,向自己招手。
“怎么,埋汰成这样?”关冲愣着说道。
关冲没见过变成妖怪的丁伍仁,自然会感到诧异。
她又忽然气冲冲的,将手里的空葫芦往丁伍仁脸上砸去。“没手没脸的东西!”
丁伍仁用手接过葫芦,掂量掂量,发现一滴没剩。“你跟踪我做什么?”他说。
“笼城,被杀光了,所有人都死了!”关冲头一沉,穿过房顶的破洞重重栽在地上,已然是醉酒不醒的模样。
笼城,被杀光了?丁伍仁脑袋嗡的一声。
“红油坊也没了……”关冲头埋在地里,说话时似乎还带着哭腔。
“妹妹也走了……”
丁伍仁虽说平日对她只有恨意,但看见她此时借酒消愁的悲伤模样,居然有些心疼。尽管本质是个母猪妖,但看上去十足美艳,怜惜美好事物是动物的本能。
“都是因为你这个王八蛋!”关冲突然发作,从头发中,取出一颗手指大小的獠牙,驱动妖力,使其发生形态变化,无数獠牙层层叠覆,形成一个狼牙棒的形状。
“我要你给他们陪葬!!”
关冲忽然抬头,俯身猛冲的同时,挥棒从斜翼略扫,气势犹如奔腾的巨象,仿佛要将丁伍仁撞成碎片。
如果是刚出笼城的丁伍仁,面对这种攻击必然是淡定自如的闪避开来,再飞身提刀攻击。然而此时的丁伍仁已是将死的状态,他正一点点地变回那个泡在沸水池中的人,光是应付浑身的剧痛便要花尽所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