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才，当他祭出那诡异的神格之后，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陷入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黑暗世界之中，甚至让她近乎失去五感。

最为致命的是，她能察觉自己在这世界之中每多待一刻，她的神魂便越来越觉疲困。

一道能影响大能意志的神通，便足以说明其道法的不凡，以及若是继续升品下去又会变得如何可怕了。

明明面色疲倦，可那一对风情灼艳的狐狸媚眼依然焕发明采，娇声玉软道：“道友果然并非普通先天神灵。”

言罢，葱白玉指只婀娜一点，便散出一簇妖红火焰，化作九盏红莲花灯，算是布成了一个简单的法阵，将她护在其中。

黑暗蔓延之地，唯有莲盏所立之地，微有火光照烁。

而那静坐在火光之中的狐狸美人，便如画皮之影，艳光夺目的同时，又更添鬼魅妖昳。

“我这法术若是寻常大能中招怎么着也得晕上一阵，前辈你能坚持这么久，也是厉害的紧。”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可对于女媸能如此轻易就躲了过去，曦夜内心也更为警惕了。

能被人躲过，就代表他这神格之力若将来作为护身之法，还不是绝对稳妥。

不过若女媸知道他心中所想，怕也得是有些啼笑皆非了。

身为九尾天狐，女媸一直便以修炼幻道为主，一身狐念神力更是能沟通天地虚实，接通阴阳幽冥。

她于神魂一道上的造诣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就怕是曦夜修炼到大能境界，若想以司夜神格之力对付她，怕也极为困难。

因此，倒也是曦夜自己有些妄自菲薄了。

毕竟，除非他碰到如女媸这般专门修行神魂幻道的高手，不然以他如今已至半步大能境的修为，这司夜神格之力也足以让那些初入大能亦或是大能境以下的修行者喝上一壶呛的。

很快，在以一种极为坚韧的入定之心养足心神之后，曦夜便已经开始逐渐适应那股盘古神息之中的灵韵。

在这其中，盘古大神的伟岸，以及神性都化为了最深层的烙印铭刻在了曦夜的心神之中。

这也是第一次他这位盘古须发所化的星辰之神，对这位开天辟地的创世大神开始生出一股源源不绝的崇拜尊敬之心。

他的伟大，他的牺牲，以及那一万五千年成为天地支柱，受尽血肉溃败，心神煎熬之苦的记忆也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看着盘古斩杀三千神魔的强大凶猛。

看着他开天辟地的坚持不懈。

亦也看着他顶立天地一万五千年的艰难苦痛。

到最后，看着身化万灵之时，从一开始的眷恋不舍，到之后的安详平静。

这是怎样的一位神，一位为了创造天地万物，而无私奉献自己的伟岸神明。

曦夜再清醒时，一向冷漠的紫瞳之中也是逐渐有了湿润水光。

这段自盘古纪元最后的记忆，终究还是从他的血脉里被唤醒。

是呀，他怎能不知，他知道，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上万年的盘古是怎样渡过的。

苦熬也好，磨难也罢，这些盘古都可以忍受，可最为折磨他的却是这数万年的孤寂呀！

若是不然，他为何会倒下，这位混沌中最强大的魔神，以一己之力斩杀无数神魔同类的强者又怎会轻易倒下。

只是他活的太孤独了，诺大的天地间没有一物可陪伴他。

盘古……

他是因孤独而死。

只是因死前，当他最后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化为万物生灵时，他才得以放下释怀。

即便是在最后他已经濒临解体时才出现，可他终于不再孤独一人了。

心愿已了，自然怨气消散，化灵散体。

许久，当曦夜从入定状态中回神后，他终究是流下了一滴掺着苦涩的清泪，心中默念道：“盘古神呀，原来，你的眼睛一直都在记着你。”

“呼呼呼……”

一阵微风袭人，似初春生色，吹散黑暗，露出清明天地。

见到曦夜忽然解除神格之力，女媸有些微微讶异，提起裙摆，快步走到他身边，明眸之中生出些关切道：“道友参悟正是极佳，怎么突然停下了，可是有何疑难之处？”

对此，刚刚耗费过太多心神之力的曦夜，只用带着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道：“无妨，只是咒语初成，有些过于激动，反而耗了太多气血而已。”

“什么？你这就炼成了！”

这几乎是快要惊叫了，女媸似乎极为不可思议道：“道友可别说笑，这秘咒可是邪祖私法，可未曾有听说过这么快修炼成功的。”

对于她的一脸不可置信，曦夜只淡淡凉声道：“成与不成，你试试便知道了！”

未待她反应，只见曦夜蛇首额骨前端，一片平滑似镜的雪色蛇鳞之上，开始漫生出一股犹如夜湖水色般的流转暗波。

伴随着蛇瞳中的诡邪紫光，那巨大的蛇身已被完全裹入了暗波之中，似行在幽冥，又似隐入现世，令人分辨不清真伪。

若未学过这欺天咒，怕是女媸本人也察觉不出任何异端。

女媸确认再三之后，眼见这法咒与自己所学的《欺天咒》实在是一模一样之后，她终是无奈笑道：“道友这悟性与资质，当真是让我惭愧呀！”

话是恭维之话，可惜这腔调里面却是一股子酸味。

不过，想来也是，一个人花了整整千年时光才苦修成的法术，却被另外一个人一夕之间就学成了去，搁谁心里也不好过。

可她又哪里会想到，有盘古神息相助，曦夜神魂之速可谓一瞬千载，他的神识之力几乎亦可破法千万。

一道《欺天咒》虽然玄奥，可如今伴随着盘古之息的提升下，他的神识早已可凿穿道法深邃之骨，而不是一如以往那般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至于女媸如何想，曦夜才懒得管她这些心思，横竖秘法他已经学会了，至于她如何想，那才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中。

曦夜回首，遥望着月光世界外的无数耀如瑰宝的星辰，眼中和心里是从未有过的万丈波澜在涌动。

他心中只暗道：强者的世界，他终于也可以迈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