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下,几名骨瘦嶙峋的农夫正在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汗水早就湿透他们的衣衫,却依旧小心翼翼地将半躺在泥里的禾苗扶正。
这时,道路另一头黑压压地走过来一帮精壮男子,大约有两百余人,推着几十辆独木车,一路上都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为首一人身材中等,大肚便便,一身管家模样的打扮,一撇八字胡格外引人注目。
“各户的户主赶紧出来,徐府来收租了!”
八字胡身后的小厮拎起锣鼓使劲敲了起来,正在干活的几名民夫连忙放下手中农活,抬头张望,见到八字胡等人后脸上都写满了惊惧。
三通锣鼓之后,村口便聚集了上百名村民,在田里干活的老农也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等各户代表基本到齐后,八字胡扯了扯嗓子道,“半个月前,我就让你们准备租物,主动交到徐府,直到现在,你们是一粒米没交,怎么,要造反吗?”
半响,村民中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战战兢兢走了出来,“徐管家,麻烦您行行好,替我们向徐员外好好说说情,现在才五月份,地里的庄稼刚准备可以收成,而且受年初大旱影响,亩产将近减半,我们一时拿不出这一年的粮租啊!”
“谁让你们交一年的?”
徐管家面露愠色,扫了所有村民一眼,“我说时村长,你是老糊涂了吗?徐员外是有名的活菩萨,他会忍心把你们逼上绝路吗?这次只是让你们交一半年租,下半年再交剩下一半,废话少说赶紧交租!”
闻言,时村长等人依旧面露苦色,继续哀求道,“徐管家,夏季比秋季收成要少,而且今年大旱,很多人家都颗粒无收,地租是不是可以再少些?”
话音刚落,八字胡不乐意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们跟徐府签订的是定额租制。双方议定,佃户租种土地,不论丰欠,佃户要按契约议定向出租方交纳定额地租,怎么,黑字白纸写的,想赖账吗?”
这时,一名年纪较轻的瘦弱青年忽然大声说,“我们问过其他地方了,根据土地好坏不同,租额高低也不一致。例如上田每亩定租一石七,次田每亩定租一石二斗,下田每亩定租七斗。你们出租的田大部分是次田和下田,却全部按照上田的租额来收!这还有天理吗?”
徐管家气哼哼地撩起袖子,一把将那个瘦弱青年拎了出来,“评定田地好坏是官府衙门的事,你跟老子嚎丧也没用!定额地租契约写的明明白白,土地出租者不管生产和收成,只管收地租,哪怕你一粒米都种不出来,也得给老子交粮!”
“还有你,赵老汉,去年借赵老爷三两银子,如今一年过去了,连本带息是六两七钱,这笔账该算算了吧?”
说着,徐管家把刚从地里上来的老农一把揪住,眼神凶戾得有些可怕。
赵老汉被这一吓,差点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徐管家,徐员外的利息也太高了些,能不能再缓些时日?”
“嫌利息高你当初干嘛要借?”
八字胡一边说一边抽赵老汉的耳光,打得这名骨瘦嶙峋的六旬老汉很快满嘴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