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姨娘垂眸把手搭在顾承川掌心上随后颤巍巍的起身“谢谢夫人。”
“你我都是老爷的枕边人说这话倒是见外了。”胡筠灵将自己的绢帕递给她,“只是妹妹说的那竹然院,我怕是安排不了。”
卫姨娘黛眉微蹙神色有些委屈,“奴婢生来喜欢竹叶,想着竹然院那本就种植着那竹林不住倒是可惜了。”
“确实有些可惜。”胡筠灵神色也很惋惜。
卫姨娘微叹气抬眸看了顾承川一眼,低头轻道:“奴婢觉得现在的那小院子倒也不错呢。”
她一颦一蹙,娇媚可人,摄人心魄。
顾承川有些恍惚竹然院被封,似乎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他心海里的浪勃然翻滚,突然记得那个女人是留了书信与别人私奔。
“你想住竹然院?”他声音有些僵硬,问卫如柳。
胡筠灵眸底微笑想起万姨娘的事,“她刚进府,这府中很多事情她不知情,也是怪我没跟她说清楚老爷莫要生气。”
顾承川放开卫如柳的手神色微变。
“老爷……那院子不能住吗?”卫姨娘声如蚊蝇脸色微白,似被他突变的神色惊吓。
“为什么不能住人啊,奴婢觉得那院子很好呢。”
胡筠灵几不可闻的冷笑,往顾承川前面靠了靠,对卫姨娘道:“竹然院算是禁地,我让下人再收拾处大点的院落给你就是。”
“不必了。”顾承川突然插话,他深缓了气,“就竹然院吧,让下人打扫打扫,再看看缺些什么重新添上就了。”
胡筠灵错愕,一个男人,尊严曾受过摧毁性的打击,一切与之有关的事都应该被封存,可如今与其有关的事,被另一个女人再提起,他理应愤怒。
可是为什么,他的反应跟自己想像的不一样,那竹然院被封的这些年,又是为什么?
“老爷是忘了那院子闹鬼吗?”她沉心缓道。
“你会怕鬼吗?”顾承川笑意疏朗,看着卫如柳,“那院子好久都没人住了,你会怕吗?”
他满眸的柔情,在这一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奴婢不怕。”卫姨娘微咬着唇,贝齿在她的朱唇上印下了痕迹,她看着顾承川,那上挑的双眸,似一泓清水,莹澈娇媚,“再者,老爷也会在。”
顾承川华袖一甩,负手在后,看着胡筠灵,“既然如柳喜欢,那这几日你去安排吧。”
“若是闹鬼,再寻着道士来,日日夜夜守着外头,我倒要看看什么鬼能兴风作浪!”
言罢,帘栊翻动,二人缱绻携手离去。
“夫人,二少奶奶来请安了。”门外的丫鬟寻了空挡,便进来禀报。
“夫人身子不适,让她先回去吧。”胡妈妈狠狠的剜了丫鬟一个眼色。
丫鬟忙垂首,很快退了出去,室内再一次昏暗。
胡筠灵勃然大怒,秀臂一甩,高桌上的茶具幡然落地,“这个贱婢,她故意把茶倒在自己手上,在顾承川面前演戏!”
“夫人。”胡妈妈看着她突然失控大惊,“您不必为了一个下人伤了自己。”
“一个青楼里出来的贱婢,他一个吏部尚书竟然钻了心的往府里带。”胡筠灵双目赤红,她的温婉,她雍容华贵的气度,此时荡然无存。
大康律法并没有明确说品官不得取娼妓为妾,若不然,一个青楼的贱婢,怎么会进得了顾府。
“夫人,您消气,老爷只是图一时的乐,这个劲很快过去的。”胡妈妈上前安慰她,“您既是觉得她是有意而为,那就更不应该气着自己。”
“偏偏顾承川还就是吃了这一套。”胡筠灵压着胸口,缓缓入座,“刚进府就想着要往竹然院,胆子也够大了。”
她怒火高焰,连说话都连名带姓的,不尊敬分豪。
“夫人,竹然院那里……”胡妈妈思前想后,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卫姨娘不会是故意的吧?”
“她若是故意的,倒也好办。”胡筠灵垂首,“就怕有心人利用,拿她当挡箭牌。”
“那要不要……”胡妈妈看着她,没把话说完,但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急什么,若是她现在就死了,那就太明显了。”胡筠灵冷然笑道,“不是喜欢竹然院吗,那就看看她能住多久。”
想到当年的事,胡妈妈面露担忧,“要是当初没有把留她在那个院子里,现在就没事,可……”
胡筠灵转眸盯着她,制止她欲要说的话,这一个多月来,先是有人有意对自己下药,而后中毒一事迅速扩散,随后阿莲之死,凶手又与胡府扯上了关系,所有与她有关的事总透着一股怪劲。
最关键的是而顾承川也与自己渐行渐远。
“仔细盯着那个贱婢,我倒要看看,是谁要顾府不得安宁。”她冷道。
事已过五年,就算竹然院重新开启,又有何惧?
隆平十月二十日,持久阴霾的天,下了雪。
飞雪似柳絮,簌簌而落,银装素裹点缀了整个顾府,触目的纯净剔透。
屋内正厅两顶青铜香炉内碳火正旺,小翠掀开手里的炉盖,将碳火放了进去,又摸了半响后才将捧炉递给何清漪。
“咱们真的不过去吗?”她问何清漪。
“让兰夏送点东西过去便可。”何清漪抱着捧炉,竹然院前些日子被打开,让新来的姨娘入住,她还没去看过,“我若去了,不合适。”
小翠突然大悟,“瞧奴婢这脑子,您是主子,若是眼巴巴的去看一个姨娘,夫人也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