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有些事耽误了时间,故而来得有些晚了。”袁继鹏拂了拂身上的露气,坐下身子接过顾望之递来的热茶,捂在手心,“要入秋了,天气竟比前几日又冷了几分。”
“蔡京怎得没来?”顾望之向外头望了望,不见他身影,方才问道。
袁继鹏喝下茶水,摆手道:“如今西南要起战事了,兵部现下忙得不可开交,他抽不出空来。”
“果真如此?”顾望之眨了眨眼。
袁继鹏将身子凑近了几分,低声道:“一切皆依你谋划,大渝得知慕绍回京西境无主帅坐镇,虽碍于赫连玦的威名和西北驻守的百万雄兵不敢冒进,可却另从西南找了个易攻难守的路子,如今已经大渝的军队已在西南边境驻扎,多有侵犯之举。西南虽有慕绍的嫡次子慕安守着,可到底是欠些火候,一时乱了分寸,连打了两场败仗。沈小公爷这两月本就在南境巡营,得闻此讯立马带兵赶去了,不出三日便能与之交战。”
顾望之点了点头,“若此战顺利,西南可收。”
路她铺好了,剩下的便看阿轩的了。
“你土改新政的法子呢?推行的如何了?”顾望城问道。
袁继鹏面露喜色,“依着我们先前的计划,先在泾河以北的几个州县施行了,如今颇有成效。虽偶生怨怼,有过地主豪绅闹事,但很所幸不多,很快便被镇压了下去。这几个州县比起南面来土地问题并不十分严重,我令手下官员行事强硬些也好杀鸡儆猴,南面得了风声,想来会忌惮几分。”
“嗯,若想变革之法持续下去,首先要得民心。百姓见着此举于他们有利,自然会鼎力支持,你要多加造势宣传才是。”顾望之顿了顿又道,“到了南面地主豪绅势力重大,若强行镇压反生暴动,你须刚柔并济,拉拢一半打压一半,怀柔为上。”
“是了,我也正有此意。”袁继鹏颔首道,“届时我想再亲巡一趟。”
“也好,此前你须多在户部培养些得力之人,代理事宜,”顾望之点说罢,又转头看向顾望城道。“土地制度若是解决了,接下来便是生产问题了,”
南楚南北有泾河,东西有邢河,河道众多,水患水利一向是个大问题。
顾望之见状,连忙上前道:“这几月我与工部同僚曾将南楚的河道图全部梳理了一遍,对水利营造、河道疏通和水患处理皆做了详尽的分析处理,如今已拟成《十表书》上奏天听,待批示一下,门下盖了章子便可下发全国实施整顿。”
“你对水利、敕造之事甚为精通,我自然是放心的,”顾望之道,“只是湖州地处两河交接,水患频发,你须多关注些,必要的话,也可亲巡督办。”
顾望城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定会将此事办的妥当。”
顾望之问完了方才靠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道:“这才只是开始,便叫我们一个个都忙的不可开交,往后还不知要如何呢。”
袁继鹏笑着拍了拍顾望之的肩头道:“我这人天生劳碌命,闲不下来,我还等着你日后给我多寻些事做呢,你可别先累瘫了。”
“子瑜啊子瑜,快把你那使不完的牛劲分我点吧,”顾望之瘫在桌子上无力道,“待会我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哦?”袁继鹏有些好奇道,“什么硬仗?”
顾望之生无可恋地扭头看了袁继鹏一眼,无奈道:“你觉得西境被分了权,最恼的是谁?”
“赫连玦。”
“他若恼了,第一个找谁当出气筒?”
“嗯……”袁继鹏抿了抿,颇为怜悯地摸了摸顾望之的脑袋,“记得活着回来见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