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大长公主被请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她被人带到别庄上,借着晨曦的微光就看见萧子昂坐在花园里,她的身旁正坐着容慎在审问从地下空间里带出来的那些舞女和侍卫。
“把本宫请到这里来是做什么,你们怎么在本宫的别庄里头?”汝阳大长公主一头雾水,昨夜驸马说要和同僚喝酒会晚些回来,结果她没能等回自己的丈夫反而等来了外甥女的人手。
萧子昂的强硬让汝阳大长公主有些不知所措,之前的算计失败,她也算是得了教训,原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可谁知道今日却……
萧子昂抬头看了汝阳大长公主一眼,“哦,是汝阳大长公主来了,来人,赐坐。容大人把你手上的证据证词整理一下,给大长公主看看,看看她这二十多年为了钱家呕心沥血的筹谋算计养出来了一个什么玩意。”
汝阳大长公主更迷茫了,她看向跪在萧子昂面前的驸马钱慕山,又看了看一旁正在被审问的那些人,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汝阳殿下应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就让下官为您稍微介绍一下吧。
您的好驸马钱慕山,借用您的这座别庄利用这里地处偏远环境清幽,在这座别庄地下挖出了一个地下空间,利用这处地下空间开设赌场、逼良为娼、拐卖和绑架良家妇女、械斗、杀人、放高利贷,啧,现目前就审出来这些,还有没有得回京之后细查。”
容慎一边说一边翻动着手里那一叠证词,不枉他忙活了大半夜亲自审讯每一个被钱管家从地下空间带出来的人,这里头跟随钱驸马最久的也有五年时间了,钱驸马开设赌场放高利贷的事情正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一开始还打着汝阳大长公主的旗号,用其名下的一座钱庄做掩护,后来生意渐渐做大了,就自己单干。曾经也被大理寺查过消停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转入地下,无意间被钱凤林发现后钱驸马就利用了汝阳大长公主偏疼小儿子这一点,将这些生意都交给了钱凤林打理。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钱凤林接手后仗着他在纨绔圈子里的名声很快就把这座隐秘的销金窟宣扬了出去,更有不少商人为了搭上京中的权贵主动凑上来送钱。而钱凤林高调的举动自然也惹来了不少麻烦,而他的好母亲自然就开始跟在后头擦屁股。
若不是谢臻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开始暗中调查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哪怕是容慎现在想要定钱驸马和钱凤林的罪名也不容易。而那位可怜的皇家公主,则彻彻底底沦为了父子两个的挡箭牌和被利用的工具。
着实可悲。
容慎将手里抄录好的证词递到了汝阳大长公主手上,对方却看也不看的抬手就撕得粉碎,容慎很是淡定的从桌上又拿了一份,“汝阳殿下请便,这证词臣桌上还有好几份,反正原件还在,让底下人再抄就是了。”
拿下钱慕山以后天机阁就派人通知了大理寺的官差到场,倒霉的曹心柔刚刚从敛尸房出来就被叫来郊外,她一看见容慎就满脸的幽怨,“大人……已经快寅时了……”
“我知道,今夜忙完给你放假,带人勘察现场固定证据,还有那群舞女,你带人仔细核对一下是否跟最近报上来的失踪案对的上号,还有留几个人手给我记录证词。”
容慎看着曹心柔脸上的黑眼圈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也不想这么压榨下属的,谁让这倒霉孩子正好赶上今晚值班呢。
方才递给汝阳大长公主的正是大理寺官差抄录之后的版本,原件还好好地在容慎手里捏着呢,不就是手抄本么要多少有多少,你想怎么撕本官都配合你。
萧子昂冷笑一声,“怎么,汝阳大长公主殿下,你以为撕掉了这些证词钱家父子的罪行就不成立不存在了?”
“今夜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这样的渣滓就是你当年哭着喊着要嫁的夫君,你为他生儿育女打理府宅孝敬公婆礼让妯娌,放着好端端的公主府不住跟着他住进了婆家。
他呢,却打着你的名号在外头为非作歹,利用你干尽坏事。丢尽了我们萧氏皇族的脸面,如今,你可还有话说?”
汝阳大长公主颓然的坐在地上,她压根就不想面对这一切,她抱着头怒吼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的驸马……不可能是这种人!萧子昂,这都是你的阴谋!”
萧子昂靠在椅子上冷眼看着她,“本宫?阴谋?五年前他就开始放高利贷了,那时候本宫才十三岁吧,还在京郊大营里做小兵呢,算计他?他是个什么东西。”
“容大人,既然证据确凿,就按律法办事吧,辛苦大理寺的官差们忙活了这么大半夜,每人赏银十两。”萧子昂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来从汝阳大长公主面前经过,看了她一眼,“汝阳姑姑,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把这种渣滓当宝贝。”
容慎在一旁看着,直到萧子昂骑上她战马离去,才转回视线看向瘫坐在地上的汝阳大长公主,“汝阳殿下,你还不知道吧,这里头,还有你儿钱凤林的份,他给他父亲当代理人当得不亦乐乎呢。”
汝阳大长公主原本还只是不愿意相信,此刻却是彻底癫狂了,她嘶吼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容慎你跟武安是一伙的,你们合起伙来骗本宫,我儿自幼纯善孝顺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恶事!你骗人!”
容慎不急反笑,他拉过一把椅子拎着汝阳大长公主的后衣领让她坐到了椅子上,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强迫她坐直了,而后绕到了她身后一手掐住她的下巴一手指着仍旧跪在花园里等待着询问的那帮客人,强迫汝阳大长公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个个看过去。
“看清楚了,皇商叶家的那对双胞胎,户部侍郎府上的庶长子,方丞相家的侄儿……这些人可都是钱家的常客,是你儿的座上宾。”容慎冷笑一声,松开了对汝阳大长公主的钳制,任由对方瘫软地如同烂泥一样窝在了椅子里。
汝阳大长公主此刻却彻底没有了方才的歇斯底里,她只觉得绝望。
早年间钱慕山打着她的旗号在外头做了些事她是知道的,那时候的钱母劝她息事宁人,她选择了妥协,原因无他,她爱钱慕山,也心疼这个自己爱着的男人出门在外被人指指点点的说他吃软饭。
钱慕山利用她在父皇和后来继位的弟弟面前给自己挣前程她也是知道并且默许了的,甚至她还帮着钱慕山给弟弟施压,替他们钱家争取到了远远超出他们现在能拥有的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