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日措中毒,让她很是意外。
他们才刚来大周几天时间,除去那场宫宴之外就不曾同大周的权贵们有所往来,和北戎人不同,他们这段时间可谓是低调到了极点。
也不曾与谁爆发过大的冲突,或是与人结怨,以至于对方要用如此狠毒的手段来算计格日措。
那位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副使,只是个可悲的棋子罢了。羌狄使团以格日措为首团内并没有设置副使,羌狄可汗临出发前才在私底下秘密册封了月琪儿作为副使暗中辅佐格日措,此事外人皆不知情。
大理寺今日刚刚勘察完现场,花魁小如的尸体和一应证人、证据都才刚刚带回大理寺,容慎不再所有事情皆以那位谢少卿为首,而以对方乍一听闻嫌疑人的身份涉及他国使臣,第一反应绝不会是去查证使臣身份的真假,而是先请示上级。
这一耽搁,事情就传开了,设局的人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涉及两国邦交,所谓的犯罪就不能用简单的是非对错来判断,这里头涉及到的高层博弈是百姓想不到也想不通的,无论最后这个杀人犯得到什么样的惩罚若是大周朝廷不能满足百姓心中的期待,其威望就会直线下降。
而他们这些使团的人,也会被迫背上肮脏的名声,别说和亲了,就是在街上行走怕是都会被大周百姓的唾沫星子淹死。
月琪儿叹了口气,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那个哄骗王兄出入春满楼的人,还有便是证实王兄无罪。
“帮我向宫里递给帖子,求见武安长公主,尽快。”月琪儿握住兰香的手,“王兄的毒不能拖了……”
“奴婢明白。”兰香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她虽然是大周人但如今的主子既然是羌狄公主,她自然要为了她着想,那位格日措王子她接触了这么一段时间也明白对方并不是什么草菅人命的恶棍,自然也不想看着对方平白无故背上杀人的罪名。
另一边曹心柔在写好卷宗后就带着卷宗和谢臻给的那块令牌出了门直奔容府而去,“大理寺判官曹心柔,前来拜见容大人,他可在府上?”
门房挠了挠头,“哟,这可不巧,容大人今日和顾世子一起出城去了。”
曹心柔皱了皱眉,“那大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明日是初五,是大人给皇上上课的日子,应该是今晚就要回的,曹判官进来坐吧,奴才给您倒茶。”门房开了门,将曹心柔请进来,一路送她到正厅坐下,“您稍候。”
曹心柔是大理寺的判官,是自己少爷直属的属下,夜幕降临特意来此必然是有要事,门房也不敢耽搁,赶忙请了大长老过来作陪,又亲自端了茶水放在曹心柔面前才离去。
“在下容世忠,是容大人府上的管家,早就听闻大理寺有位女诸葛今日终于得见,幸会幸会。”大长老刚一进门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是自家少主夸过一次的下属,见对方手里拿着卷宗就知道是为了公事而来就立刻说道:“曹判官是来找我家少爷的吧?还请稍等,方才收到消息,他和顾世子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算算脚程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曹判官若有需要喊一声就是,府上的婢子都候在外头。”
“谢过容伯,我坐着喝茶就是,您若有事还请去忙吧。”曹心柔不清楚天机阁的事情,但也知道这个老人是容慎从南诏老家带来的,想必是非常信任对方才会将家交到对方手里,也不敢托大,态度恭敬有加。
大长老笑着点头,“府上事多,多谢曹判官体谅,若有需要还请莫要客气,吩咐一声就是。”
说完,大长老就躬身离开了, 他的确还有别的事情,今日天机阁各堂口送来的情报还需汇总整理,底下的崽子们做事还是欠缺了些火候,他得看着些,在最后呈给容慎之前得再过一次眼。
容慎今日是被顾时安拖着一块出城去了,内务府里头一堆烂账理不清楚,他需要容慎给他撑场子,果然容慎一到都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内务府这群耀武扬威的老太监的态度瞬间就软了下来,配合度也高多了,原本至少需要五天才能清点完成的账目,半日就弄好了。
但撑场子的事只能有这一次,顾时安也在头疼剩下的该怎么处理,清查内务府账目的事情这才刚刚开始。
两人一路回到府上,顾时安决定进宫去找他的主子武安长公主拿主意,至少要从她手里借来一个定海神针就转到去了皇宫的方向,容慎刚下马,门房就上前来禀报:“少主,大理寺曹判官来了,说是有要事找您商量,容伯把人带去花厅了。”
“好,知道了,把雪球带去喂些吃的。”容慎将缰绳交到门房手里,就径直穿过垂花门往花厅走去,见曹心柔站起身行礼他摆了摆手,“等久了吧,坐,你来这一趟,是为了春满楼的案子?”
曹心柔刚想问容慎是怎么知道的,但随即就想到大人消息灵通的程度堪比千里眼顺风耳,话到嘴边变成了,“是,属下正是为了此事而来。”说着,就将手里的卷宗和勘察记录递给了容慎。
容慎一边翻看着一边思索,春满楼出事,他是在回府的路上听见路人议论时知道的,其中涉及羌狄使团的事情他对此持保留意见,看完卷宗更是眉头紧锁,“这个使臣……是真是假,核实过吗?”
“还没有……当时情况很混乱,只能先将人带回大理寺了……”还没等曹心柔说完,容慎就打断了她,“肖遥来了,坐。”
容慎让肖遥坐在了他的右手边,一边说一边将手里的卷宗递给他,“这是刚从谁家的宴会上出来,挺香啊。”肖遥一阵苦笑,“今天武成伯家赏花宴……我衣裳都来不及换就过来了,谢臻这实在是救我于水火之中啊。”
“谢臻让你来的?”这话容慎虽是对着肖遥问的,可话里问的却是一旁的曹心柔,曹心柔点了点头,“下官把人带回大理寺后,谢大人认为这里头牵扯到两国邦交他不太好处理,让人把嫌疑人送去死牢单独看押了,之后就派人找了肖大人说让他带着按察司总署的同僚们全力调查此案。”
容慎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让曹心柔接着方才没说完的继续往下说。
曹心柔一边说,肖遥一边翻看手里的卷宗,听完曹心柔的看法,他也是一副眉头紧锁的模样, 半晌才说道:“设局的人胆子挺大啊……”
“局?”曹心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得怔愣了一下看向肖遥,“肖大人……这?”
“哦,是这样的,昨晚在春满楼里的人不是这位所谓的副使,而是王子格日措。”肖遥指了指勘察记录写着的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嫌疑人衣物说道:“在羌狄,虽然王权分散但王庭内部也有一定的规程,这烈日纹和烫金线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这身衣服,应该是格日措的。还有他的这柄刀,若我没记错,应该是格日措的佩刀名叫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