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早些时候四方馆的差役过来送来了消息,说是宫里已经同意了让您代替王子明日入宫拜见。”兰香一边唤来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去厨房把一直放在灶上温着的银耳汤,一边动作利落的将桌子上的纸张都收了起来。
月琪儿一边喝着银耳汤一边思索着,被排查出来的人一共有三个,一个是王兄身边贴身伺候的家奴烈阳,一个是跟随在羌狄王后身边的家臣呼光彦,最后一个是使团的侍卫长名叫明凯,眼下这三人的嫌疑最大,只是尚不能确定把王兄哄去春满楼的到底是谁。
喝完汤月琪儿躺在床上仍旧久久不能入睡,格日措中毒昏迷,使团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可偏偏,这使团内部也是风起云涌,她一个半路出家的公主,尽管父亲在羌狄内部还算有些权势,可此刻远在大周,她又是那位真正的明月公主的替代品,一个假货,又有几个人会服她。
王兄迟迟不醒,事态可能还会进一步扩大,到那时,真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第二天一早,没等到兰香来叫,她就已经起身了,当月琪儿坐在床边看着窗外微曦的天色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随即起身,自己穿好了今日进宫要用的衣裳,等到兰香敲门进来时,她基本已经穿戴整齐了。
“您起身了怎么不叫奴婢一声呢,奴婢好来伺候您啊。”兰香一边接过月琪儿手里还尚未穿好的外裳一边给她套上,“公主今日早膳想吃什么?四方馆准备了瘦肉粥和蟹黄小汤包,还有一些帝京城时兴的糕点,奴婢让人给您都端一份来吧。”
“不用这么多,你随意选两样让人送来就是,太多了吃不完。”月琪儿摇了摇头,“还得进宫呢,不能吃太多免得失礼。”
“原来进宫还有这些规矩……”
这头兰香和月琪儿主仆两个正说着话,兰儿就端着早膳进来了,一碗瘦肉粥和一笼蟹黄小汤包再加上两碟小菜和两盘点心,倒是没出错,只是兰儿的脸上却不见一丝笑容,月琪儿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心底暗自发笑,惹下祸事不思悔改也就罢了,还敢给主子脸色好,果然从前日子过得太好了。
月琪儿没有宽慰兰儿的意思,本就不是她的人,从羌狄到大周一路上这个兰儿仗着自己是王后身边的人是王后的心腹,日子过得比她这个公主还舒坦,甚至很多时候使团里的人还会看兰儿脸色行事,克扣她的份例。
原本月琪儿是想着兰儿将来还会回到羌狄去,留她在身边装作怯懦无能的样子,让她返回羌狄后好骗过那个心比天高的真明月公主,所以一直忍着没有发错处理掉兰儿,眼下兰儿在大理寺以下犯上得罪了谢臻,倒是正好给了她一个借口疏远兰儿,方便自己行事。
月琪儿坐在桌旁,让兰香先一步去找四方馆的官员问一问进宫需要准备的东西,另一边叫住了准备出门的兰儿,“兰儿,你留下,我有话和你说。”
“公主有何吩咐?”兰儿被叫住了,她不明白月琪儿想说什么,自从大理寺回来以后,对方就开始重用那个在大周买来的奴隶,只让她一人贴身伺候,自己则被打发到了外头,做一些下等奴隶做的端茶倒水的工作,原以为这样的日子要持续到使团返回羌狄,这才过了一日,呵,果然还是不敢得罪王后么。
兰儿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悄咪咪地抬头打量着月琪儿,却只看见她脸上平静无波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她而出现一丝波澜。
月琪儿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她说道:“昨天从大理寺回来,我就把你打发到了外间只让兰香一人伺候,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奴婢明白,是因为奴婢出言不逊险些惹怒了大理寺的谢大人,坏了公主的事。”兰儿低着头小声开口,这件事躲不掉,当时除了她还有兰香和两个使团的护卫也在。
月琪儿冷笑一声,“呵,既然知道你摆这副脸色是给谁看!真当本公主是病猫不成。”
“你本来就不是公主!”兰儿被月琪儿的态度给吓得一愣,随即反唇相讥,“不过是个替嫁的傀儡,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姜月,你一家老小可都还在羌狄呢!”
兰儿话里的威胁不像是作假,可月琪儿哪里在乎,整个姜家她唯一在乎的,就是当初找了她五年最终让他们一家团圆的父亲和因为弄丢了她而深深自责最后郁郁寡欢而离世的母亲,其他人与她何干?
父亲是将军,手里兵权,就算王后身后是强大的黑狼部落又如何,真当羌狄可汗老到提不动刀了吗?
“威胁我?”
月琪儿站起身来,走到了兰儿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保持对视,“你是不是忘了,我这个傀儡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真正的明月公主不知检点,可汗害怕大周怪罪,才选中了我代替她前来大周,作为一个战败国,你知道他们这样做一旦被大周发现,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吗?”
“你是不是忘了,你只是个奴隶了。”月琪儿懒得再和她废话,“我无意和王后做对,也无意毁掉两国邦交,你若还想活着回到羌狄,就最好别坏我的事,否则,就算是王后亲临,也留不住你。”
说完,月琪儿拍了拍她白皙嫩滑的脸蛋,“好好在四方馆里待着,别到处乱跑。”
等到月琪儿出门,兰香赶忙迎了上来,“公主,兰儿她……?”“不用管她,只要她能安分待着,就暂且让她多活些时日,我们先进宫。”月琪儿扶着兰香的手走上马车,今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如果她没有办法说服那位武安长公主,那么此前王兄所做的努力就都将化为泡影。
她绝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绝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