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春满楼的事情瞒不住你,你若是有兴趣,从明日起你的课业就暂停几日,跟着容慎去查查这个案子,涨涨见识也好。”萧子昂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见他双眼放光也笑了,“就当放你几日假,案子查完之前可以住在容慎府上。”
“好耶!那上朝怎么办……”
“你和他一起进宫就是,换过衣裳再去上朝不就好了,你老师他会安排好的。”萧子昂没想过要把弟弟一辈子关在皇城里,趁着年岁还小,自己可以帮他处理朝政让他多出去走走接触接触民间也是好事。
萧子然点点头,“那行。高福!收拾行李晚上去老师家里住!”
一直守在不远处的高福一愣,什么,收拾行李?什么行李……萧子昂见他怔愣的神色笑了笑,将他叫过来,“高公公,替皇上准备几件换洗的衣裳,他要去容大人府上住几日,不过眼下,你先送他去上课,今天的课业结束了再出宫。”
“奴才明白。”高福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皇上要离家出走呢,见是萧子昂同意的就笑眯眯的牵着萧子然的手往课室的方向走去,送他去上课了。
徐珍珍看到这一幕有些不解,“殿下,皇上还小……春满楼那儿毕竟是桩杀人的案子,是不是不太好?”
萧子昂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侧头看她,“他不是小孩子了。”
徐珍珍伸出手臂去让萧子昂扶住,主仆两一块往外走去,在踏出竹林的一瞬间,久违的冬日暖阳倾泻而下落在她们身上,给萧子昂身上华丽的衣裙染上一层耀眼的金光,看得徐珍珍有一瞬的失神。
“他是一国君主,不是可以承欢父母膝下的稚子,他肩上的担子太重,若是不能早一些认清这个残酷世界的真相,毁掉的不只是他自己,还有我萧氏皇族百年基业乃至整个大周。”
萧子昂也有些无奈,她又何尝不愿让弟弟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孩子,只是现实并不允许。
徐珍珍抿了抿唇,“当年仁宗属意的继承人,是您,大周也出过一位女帝。”
萧子昂停住脚步偏头看她,“你是想问,我为何会将皇位拱手相让?”徐珍珍摇头,“是有些不解,但您已做出选择了。只是,您眼下选的这条路,会更艰难些。”
徐珍珍这段时日想了很多,此刻见萧子昂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也就顺着说了下去,“您手里有飞鸾军,若上位的是您,想必父亲他…不敢轻举妄动。”
“呵呵,或许吧。”萧子昂轻笑一声,并没有否认徐珍珍话里的可能性,只是点出一个事实,“他早有谋逆之心,只是先皇对他多年的忍让和纵容,让他失了警惕心觉得一切尽在掌握,才给了本宫机会兵不血刃的进入了皇城。”
“若当初上位的是本宫,帝京城里早就尸横遍野了。”
萧子昂并没有说谎,尽管将帝位拱手相让是她多年前就做出的决定,但现在她务必庆幸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一个手里没兵没权的太子和一个手握重兵权势滔天的大公主比起来,前者太过于人畜无害,以至于徐闻从一开始就没有在皇城内部署太多的军事力量。
才让了她麾下那一万飞鸾军钻了空子化整为零的回到了帝京,成为震慑住帝京城内外宵小的一柄利剑。
“您早就有所考量么?”
“都已是快十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皇上都才刚刚出生,再怎么算无遗策,也算不到这么遥远的未来。”萧子昂笑了笑并没有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这段时日你回去见过你母亲么?”
“回去过,母亲她还好,没了国公的爵位家里一落千丈,好在她嫁妆丰厚倒也能支撑。大哥随着崔将军回了雪狼关,二哥成日把自己关在家里不知在做什么,家里反倒清净了。”徐珍珍一边扶着萧子昂往前一边说着。
自宫变之后父亲失踪,她就知道多半是凶多吉少了,对于父亲的所作所为她这段时间也多有了解,犯下如此大错,就算武安长公主是天仙下凡也饶不了他的性命。
大哥急于收拢父亲留下的残余势力,虽未明言将来的打算,可她看得出大哥心里是有恨意的,但是二哥哥他……原本就阴郁安静的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就连她也没法和二哥多说几句,明明什么惩罚都没有,只是失去了那个世袭罔替的国公爵位,那个家就像快散了一样。
母亲是继室,可外人却只知道一位徐夫人,她这个后来者一直顶着前头那位的名号在生活,从前她不理解,如今倒是庆幸母亲的名字至今没上徐家的族谱,若有朝一日真被论了罪,至少母亲还是自由的。
萧子昂拍了拍她的手背,“帮本宫走一趟,让容慎进宫见我。”
“是,奴婢这就去。”
徐珍珍的话萧子昂并没有放在心上,比起做一个女帝被困在这宫墙里她更愿意放手去外头广阔的天地里行走。
容慎送走了曹心柔后换了一身衣裳就往按察司衙门走去,刚过完年按察司很多人都还在假期中衙门里很清静,守门的差役见容慎来了赶忙上前迎接,“大人,您来了。”
“嗯,肖遥呢?”
“肖大人在班房呢,小的给您带路。”差役一边说一边领着容慎往前,“您这边请。”
肖遥一抬头就看见差役领着容慎过来了,挥挥手示意领路的差役退下,揉了揉眉心将自己查到的东西递给容慎,“大理寺那个姓吴的仵作有些问题,查到他最近的收入有些不正常。他一年才多少俸禄,五天前竟一口气往通宝钱庄里头存了五千两银子,小如的死因,可能有问题。”
容慎点点头,也说了自己的发现,“是有疑点,你带人去义庄重新尸检,大理寺那边我让心柔回去同谢臻说了,他知道该怎么办。”
“全用按察司的人?”肖遥有些头大。
按察司总署的人和他的情况有些类似,大多数时候都是奔波在处理各地按察司上报的悬案、疑案上,一年难得休假,大多数人都会把假期攒着用在年关,眼下才刚过二月,按察司里空空荡荡的人都没有,能查到吴仵作收入异常已经是十二时辰连轴转的结果了。
容慎知道眼下按察司无人可用,倒也不难为他,“人手你不用担心,只需保证最后结果即可。”
一听这话,肖遥悬着的心就放下了,但他有一丝担忧,“只要结果?上头……怎么说?”只要结果和查出真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处理方式,所需要付出的时间精力也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