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慎转身看向萧子昂,“只是不知道把那个冒充副使的混混送进春满楼的神秘人究竟是谁。如果说格日措出现在春满楼是羌狄王后与格朗安所谋划的一个局,那这个神秘人反而是帮了格日措一把,把这摊水给搅混了。”
“还记得钱家别庄案发的时候那个不知名的神秘势力么,若说有人想把帝京的水搅浑,那或许可以算他们一份。”
萧子昂皱眉,当时大理寺全城清查时被查封的那个神秘茶楼,从掌柜到小二个个都是武林高手,最终却在查到大周最大的通宝钱庄的时候因为线索中断而不得不停止。
“春满楼的案子,到此为止,尽早结案。”萧子昂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至于幕后之人,慢慢查。”
“是,臣明白。”
其实入宫之时容慎就已经预料到萧子昂会让春满楼一案就此结束,毕竟牵涉到一国使臣,继续拖下去对双方都不利,尽早结案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才是最重要的。
老百姓不懂政治,自然不会明白所谓真相背后各方势力的恩怨纠葛,也不会理会所谓上位者的隐忍苦衷,大多数人只想求一个公平。
而公平,正是这世间最难得的。
“你待会儿出宫的时候带上皇帝,带上他一起给春满楼的案子画个句号,让他好好看看外头的景色,见识见识社会的黑暗面。”
容慎扯了扯嘴角,拉住了萧子昂的手,“神秘势力的事情,不用瞒着皇上么。”
“瞒他做什么,他才是大周的皇帝,他才是最应该知道的那个人。”萧子昂并没有因为弟弟还小就想着将他密不透风的保护起来,正如他所言,他才是大周的皇帝是大周的掌舵者,若是什么都不知情,什么事都要依靠别人,那干脆把皇位也让出来得了。
既然萧子昂这个亲姐姐都这么说了,那他这个做师傅的自然不能拖徒弟后腿,“皇上人呢?”
“收拾行李去了,待会儿你就去皇极殿接他吧。”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萧子昂也无意在寒冷的室外再继续待下去,率先转身往正殿走去,容慎也就跟在她身后慢慢往回走。
到了室内,萧子昂脱下厚重的披风和手笼松了口气才说道:“格日措的毒,就有劳薛老出手了。”
“臣明白,殿下放心吧。”容慎坐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只要解药一到,格日措王子就会转危为安,不会有事的。”
“嗯,皇上就交给你了,上朝时记得提前送他回来。”萧子昂傲娇地将手抽了出来,转身拿了一本话本在手里,“你走吧,别让然儿等急了。”
容慎苦笑着起身,太阳西垂,他本也无意在萧子昂的寝殿里待太久,他和萧子昂的关系如今还不能对外公布,他绝不能越过雷池一步,给他的小姑娘和小姑娘在乎的人带去任何一点麻烦。
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在他决定共度一生的女人面前,他无法相信自己的自制力。容慎低头在萧子昂额前印下一个浅浅的吻,在对方错愕的眼神里笑弯了眉眼,“殿下甜美诱人,臣把持不住多有冒犯,还请殿下见谅。”
萧子昂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登时一张俏脸就变得通红无比,素手一推就将人推出去几步远,“你你你……赶紧走!”容慎笑出了声,在萧子昂的怒视之下离开了寝殿出门往皇极殿的方向去了。
“……”萧子昂摸了摸自己的滚烫的脸颊,想起了上一次深夜容慎急着离开她却拉住了他让他休息一会儿再走,玲珑和徐珍珍知道这事时欲言又止的表情。
来到皇极殿的容慎接上了兴奋不已的萧子然坐着轿子慢慢往宫外走,难得出宫的小皇帝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容慎也就由着他出了宫城师徒俩换乘了马车后也不急着回去,反而是在御街上逛了一圈才去了最近因为发生命案而变得萧条的御河边。
御河发源于城外,由东向西穿过帝京城将帝京城一分为二。在御河两侧多是酒楼或青楼楚馆,平日里即使是深夜时分也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但自从前日里春满楼出了命案之后,帝京的人们将这条街视作洪水猛兽一般避之不及,往日里倚靠在栏杆上笑语盈盈揽客的姑娘们也就此沉寂了下去。
“师傅,你带朕……带我来这不太好吧?”
“你皇姐不是让你跟着我查案么,这是案发现场。”容慎负手拾阶而上,“跟上,别走丢了。”
春满楼里此刻更是死寂一片,案子没了结之前,他们也没法开门营业,死了一个花魁对于春满楼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重要的是里头牵扯了一个外国使臣,大理寺的人直接将整个春满楼都封了起来,所有人都搬了出去另寻住处等待结案。
一进门,萧子然就被满屋子的脂粉香味呛的咳嗽不止,贴心的白银递了一个水囊给小家伙,才缓解了他的咳嗽,他的表现也让容慎发笑,“可还受得住?”
“可以。”萧子然难得出宫,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打道回府,他从没接触过查案,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奇,正是兴致浓的时候。
师徒俩在春满楼逛了一圈,容慎将之前查到的一些疑点告诉了小家伙,“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了,据那位假使臣的证词,我们并没有证据能够证实那位把他弄到这儿来的神秘人真的存在。”
“但也没有证据能够证明,那位神秘人不存在。”萧子然抓住了重点,他有些累了,白银将他抱起来,他搂住白银的脖子靠在白银肩膀上和容慎说话,“所以,只能相信他。那格日措当真杀人了?”
容慎耸肩,表示了否定,“我们盘问过当晚在春满楼喝酒的客人,没人记得是否看见过格日措,只记得当晚赢得小如的人衣着华丽腰间佩剑,眉眼和我们大周人有些不同,的确是外国人没错,但是否是格日措本人,无人敢认。”
萧子然嘟着嘴,一边玩自己的手指一边说,“见过格日措的只有大周的官员,可大周律严禁官员狎妓,认得出不敢认,见过的又都认不出,倒是选了个好地方。”
容慎摸了摸他的头,“殿下的意思,是明面上这桩案子就查到那个假使臣为止,至于他为什么会冒充使臣又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春满楼的案发现场才是真正让我们头疼的事情,还有的查呢。”
“啊?就查到这儿?那我岂不是马上就得回宫了!”萧子昂气呼呼的揪住白银的头发,扯得白银龇牙咧嘴的却一声都不敢吭,只能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容慎。
容慎将人从白银怀里接了过来,把徒弟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不会,你皇姐既然将你交给我了就没那么快接你回去,放心好了,春满楼这个案子没那么容易结束。让你出宫是为了让你看看外头百姓的生活怎么样,将来坐在皇位上不至于做个睁眼瞎。”
“嗯,我知道,师傅,我有点困了。。。”话还没说完,萧子然的小脑袋就已经一点一点缓缓地倒在了容慎肩膀上,白银见状想将人接过来抱着,却被容慎拒绝了,“没事,我抱着吧,走吧,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