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除小满偶尔穿些修改过的旧衣,其他人多年未添新衣。
周五郎和周六郎更是如此,作为家中最小的,常年穿着哥哥们的二手衣,直到三位兄长身形稳定,才轮到穿四哥的——毕竟周四郎还在长身体。
周六郎也从小满那里借了六百文。
大头和大丫虽心动,想到明日无法进城,只好悻悻然放弃领钱的念头。
这时,周四郎板着脸推门而入,眉头一皱,见屋里人多热闹,便问:“你们这是在忙活啥呢?”
周五郎和周六郎迅速收好钱,回应道:“四哥,我们刚答应大头和大丫,明天给他们买点心,你想吃啥,兄弟们请客!”周四郎摆摆手,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不必了,你们自己留着买吃的吧。
”说完,他便躺倒在床上。
小满恰好也在床沿,好奇地探头端详:“四哥,你是不是不舒服?那明天还去山里挖土吗?”
走起,不仅我迈步,大头那帮小子也得尾随,听说山尖儿上那些烂叶儿,还有贴地皮的那抹褐泥,都是土里的黄金呢!咱们一锄头下去,全给请出来。
”周四郎咬牙切齿,狠话掷地有声:“我倒是要看看,能不能斗过这命!”言罢,周四郎不再多言,小满等人却是心头一紧,半晌无语,末了,才凑一块儿,压低嗓子嘀咕”
四哥这是转性了?”“逃工的事儿都不想了,稀罕!”“难不成,爹娘给念紧箍咒了?”话音刚落,众人又纷纷摇头,他们家四哥,打不怕,骂不听,软硬不吃,好容易规矩两天,一不留神,又变回那懒洋洋的小狐狸了。
小满噔噔跑回屋里,自然,那也是爹娘的地盘,她溜过屏风,仰起小脸,眼巴巴望着二老,“爹,娘,四哥这是唱哪出?”钱氏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没事,明儿个别上山了,山风冷……”“不嘛,我就要去!”钱氏无奈轻叹:“随你吧,但得小心着凉,生病了,那药苦着呢!”小满乖乖答应。
次日,她紧跟着周四郎上了山,一路上,小眼珠子就没离开过四哥的脸。
周四郎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一巴掌拍在小满脑门上,逗趣道:“瞅啥呢,小心脚下树根,一个踉跄,咱俩就得滚下山当球踢了!”小满吐吐舌头,赶紧收脚。
此山非彼山,乃是邻近的那一座,林木葱郁,松树独领风骚。
越深入,落叶越是厚实,小满拨开一看,叶底藏着一层薄薄的,灰褐色土壤,据说,这是极佳的肥料。
尽管这层肥土薄如蝉翼,周四郎却一反常态,不嫌麻烦,带着侄子侄女们,一铲一铲,小心翼翼地装进了竹筐,两大筐土,足足忙活了一上午,才总算满载而归,直奔他的荒地而去。
众人合力,将土均匀铺开,新落的叶子也没放过,小满蹦跶着,用小脚丫压实它们,抬头对周四郎说:“等它们烂了,地就肥啦!”周四郎让大头他们接着撒土,自己则靠在田埂上歇息,随口问道:“小满,你那些书里,有没有说,要是生不了娃咋办?”小满瞪圆了眼:“四哥,生不了娃?”周四郎羞恼交加:“我又不是母鸡,能下蛋!生孩子是娘们的事,我是爷们,纯爷们!”小满歪着头,一脸机灵样:“既然女的能自个儿生,干啥还要嫁人?不是说成了亲,才能有娃娃吗?”周四郎一时语塞,生物学对他来说,比天书还难,瞪着妹妹,不知如何作答。
天宝瞧着这对兄妹的呆萌样,忍不住给小满上起了生物课,从精子卵子到受精卵,讲了个遍。
昨晚它可是耳闻了正房的风波,便对小满解释:“生不出孩子,不一定就是女人的问题,男人也有责任,比如精子不够强壮,甚至死精,只是通常人们都习惯性地责怪女方。
”小满机敏反问:“那现在是谁生不了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