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朗的堂屋里,凳翻桌歪,梁上悬着一条粗麻绳,地上直挺挺地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
沐青桐带上护手面巾,蹲下身来,打眼便看到死者的颈部有条淡淡的痕迹,那是梁上的麻绳留下的,旁边有两道明显的手指掐痕。
她细细看了那痕迹,又查看死者的头脸,翻开死者的眼皮细看,再用力掰开死者口唇,过了片刻,她轻轻摇了摇头。
死者身着靛蓝色衣裙,可无论是上衣还是裙摆处,都沾满了灰尘。
衣裙从肩上褪到腰间,就见背上和腰上有大片紫红色尸斑,令人触目惊心,四肢上还有几处伤痕。
沐青桐站直身,扶起死者脚边歪倒的椅子,抬头看看屋顶的大梁,再次摇了摇头。
“就这椅子,我估摸着,李大河的婆娘要踩在上头往梁上挂绳子,肯定是不成的。”
沐青桐寻声看去,见保长李文兴陪着赵平走进了堂屋。
确实不行。
椅子不到两尺高,李大河媳妇身高仅五尺,而拴在梁上的绳结足足有九尺高,踩着椅子只怕连绳结都没法打,就算是踩在一旁的桌子上,高度仍然不够。
正因为发现了这些疑点,即使李大河口口声声说婆娘是自己吊死的,他还是不信李大河喊冤,坚持要把他送官。
沐青桐清冷的脸上有了丝笑意,“你做的很好。”
大楚朝律法并没明文规定,人死后必须经仵作验尸,确定死因后方可由官府销户,是以很多人明明死的不明不白,却硬是被随便给官府报个死因便了结了。
这还是李文兴头一次听到她说话,只觉声音清澈动听,只是隐隐带着几分冷意,像是初春时节略带寒气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