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剩一半的桃,温玉再也下不去口,耳边是他故作轻松的声音。
“如果有来世,希望我娘不要遇到我爹,嫁个好男人,好好地过完后半生。”
来世?
温玉想起自己荒唐的三世,顾自呢喃:“会有的。”
“什么?”伶舟辞停顿望她。
她摇了摇头:“没什么,你继续。”
伶舟辞说起自己的小时候,母子俩被娘家人赶出家门,被人嫌弃是野种,被亲戚瞧不起,被欺辱......最穷的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我娘常常等天黑以后出门,偷偷捡别人不要的衣裳给我穿。”
“为什么要偷偷的?”温玉问。
“被人发现了,会打她,骂她不要脸。”
驴车突然颠了一下,手里的桃没拿稳,咕噜噜滚下驴车,前面传来说话声:“公子,你们没事吧?”
伶舟辞担忧地问她:“你没事吧?”
“哦,没事,没事......”
温玉摇了摇头,总觉得这么悲伤的故事,不应该再听下去了,可伶舟辞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冬天的时候,卞南湿冷得厉害,我娘浑身都疼,疼得四处打滚,整宿整宿的睡不着,我十岁那年的冬天,我娘疼得厉害,就去山上找药草吃,我找到她的时候,她蜷在山脚下,浑身僵硬一动也不动。”
到底是怎样的心性,才能云淡风轻地说起凄惨往事?
想起他在船上说的——生死有命,有这样悲惨的成长经历,当然能将生死看得明白。
“你娘遇人不淑,辜负真心之人,会下阿鼻地狱。”
“你认为善恶有报?”
“有时候,不得不信,不是吗?”
温玉直视他的眼睛,原本黯淡的眸子逐渐有了光,他扬了扬眉:“这倒也是。”
“后来呢?”
“后来......”
说起后来的事,伶舟辞神色轻松许多:“我遇到了我人生中的贵人,我的义父,义父他不仅救了我一命,还教会我经商之道,我跟着他去了很多地方,赚了不少的钱。”
“所以,你并不住在木嘎镇。”
“我四海为家,恰好经过卞南,前来祭拜我娘。”
原来是这样,温玉若有所思,既然他如此坦诚,那她就再多问一嘴:“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伶舟辞诡异一笑,说:“客家镇上有个陈员外,我往他家里送了点好东西,兴许是他太高兴了,上赶着送了我一船的箭,你说我是不是比那诸葛丞相运气好?”
她努了努嘴:“诸葛丞相可没受你这么重的伤。”
伶舟辞怔了片刻,随即哈哈大笑。
“哈哈.......”
“笑什么?”
“高兴。”
“......不怕牵到伤口的话,你就多笑会儿。”
“好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