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温玉。”
“哪个玉?”
“玉石的玉。”
“从哪里来的?”
“京城。”
罗臻愣了一下,紧跟着又问:“多大年龄?”
“十六。”
“什么时候来的卞南?”
“六月初九。”
“今天十九,你来这里才有十天?”
“嗯。”
“那你家里人也来了吗?”
“没有。”
她当真是做到了,罗臻问一句,她就答一句,总归是没问题,罗臻也不能将她如何。
“为什么就你一个人来?”
“我父母都去世了。”
“你一个人来卞南做什么?”
“完成我母亲的遗愿。”
她已经死过两回,根本不怕什么因果报应,撒谎又算得了什么,她只相信人定胜天,事在人为。
“什么遗愿?”
“我母亲是卞南人,嫁给我父亲后去了京城,她身体不好,一直没有机会回来,临终前让我替她到故乡走一走。”
这是目前为止,她说得最多的一次,罗臻有些意外。
“你母亲叫什么,是哪个镇上的人?”
“她叫周慧,客家镇人,不过名字是她自己改的,原来叫什么没有人知道,我只知道母亲是抱养的,娘家人对她很差,从小挨饿受冻,苦得很,所以她不愿意提及往事。”
罗臻追问:“既然不愿提及往事,这么多年不肯回来一次,又为什么在临终前让你回来看一看?”
“大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将死的时候,都会忘记做人的痛苦。一生的回忆都如同走马灯一般,我母亲记得的并非在卞南受过的苦,恰恰相反,是感激,因为这些苦,才让她与我父亲相遇。”
说到此处,温玉垂下头,黯然神伤。
罗臻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不少。
“那你现在住在哪里?”
“好运来客栈。”
罗臻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这个客栈的位置,随即又问道:“昨天酉时到戌时之间,你在什么地方?”
“客栈。”
“在做什么?”
“客栈出了新菜品,老板娘邀请我品尝,还有好几位客人一起,大人一问便知。”
问话到此结束,罗臻没再接着问,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口,态度十分恭敬:“王孙殿下,可是属下问得不妥,是否还有遗漏之处?”
基本摆脱嫌疑,温玉这才看向门口,审讯室门口光线昏暗,况且还有罗臻挡着,只能隐约看见一张年轻又阴郁的半张面孔,丹凤眼高鼻梁,嘴角正在往下压,轮廓分明却显得有几分刻薄。
慑人的眸子朝她看过来,吩咐罗臻:“你先出去。”
罗臻怔了怔,应是离开。
王孙走进审讯室,温玉才看清他的模样,高高瘦瘦,一脸精明,脖子上佩戴一块三角玉佩,走起路来与胸前的银饰相撞,叮叮当当,很是刺耳。
他并未坐下,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俯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