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京北。
奢华的装修,偌大的客厅,真皮沙发上的女人拿着玉滚轮,声音冰冷。
“他活不了几天了,你过两天去给他收尸。”白贤说。
陈曜珒站在她对面,长睫敛着,看不清神色:“我转学过去。”
白贤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笑起来:“陈曜珒,你难不成还想管他?”
他们说的,就是陈曜珒的亲生父亲,白贤的丈夫。
陈东怀在卜鹿母亲死了之后,整个人就浑浑噩噩的,扔下公司给旁系亲戚,跑去了国外。
酗酒,又沉迷情色,荒淫无度,把自己作进了医院躺着,癌症,没几天活头。
陈曜珒不回答,指甲嵌进掌心,又听见白贤赌气似的骂他:“行啊,跟你那个爹一样有本事,那你去,到那以后,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管家暗暗叹气,少爷小时候他们感情还不错,所以对父亲,他始终有一分余地,毕竟,陈东怀当年是真心真意的宠这个儿子。
陈曜珒才大二,没有生活费,又要上学,还得给他治病,这怎么可能?
下一秒,陈曜珒平静的开口:“行。”
月底他就走了,走的很匆忙,本来以为白贤会心软帮忙的,没想到,白贤冷眼旁观,没参与过他的生活。
只有在看见陈曜珒的证书时会发很大的脾气。
陈曜珒孤身一人到了国外,打了三份工,明明是衣食无忧的继承人,却连厨师又重又难的工作都干。
他把陈东怀转到了好医院,陈东怀这两年把手里的钱霍霍的差不多,剩下的根本不够治病。
他看见陈曜珒来的时候,咳嗽出血,不可置信的问:“曜珒?”
陈曜珒从始至终没有跟他过多交流过,冷冰冰的,照顾他时却总是温柔,没有不耐。
他没想到这个他不闻不问的儿子会来救他,极力阻止:“不要浪费钱了,你回去好好上学。”
陈曜珒没回答过他,也不照做。
陈东怀病情好转的那天晚上,他看见儿子在走廊,紧攥着一张照片,上面的女生言笑晏晏,在吹蜡烛。
他心下明白,难得问了一句:“这是你喜欢的姑娘?”
陈曜珒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轻而缓,像是自言自语:“是。”
陈东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眸光温柔,眼眶变红:“挺好的,一定要带回家,不要被家里拆散了。”
他从来没有自称过爸,因为他知道,他不配。
不配当陈曜珒的爸爸,也不配当白贤的丈夫。
他年少时最真挚,最轰轰烈烈的感情都给了另一个人,所以,最后哪怕荒唐,也不愿让白贤自我怀疑,宁愿让难听的污名落在自己身上。
这是他,对白贤唯一留情的地方了。
陈曜珒嘲讽一样笑了:“这种事情,不会有第二次。”
对啊,他不可能跟陈东怀一样,听到这,陈东怀目光悲恸。
这个儿子,胜过他千百倍。
就这样持续了两年。
后来,陈东怀不再按时喝药了,陈曜珒忙着兼职,终归没有那么事无巨细。
陈东怀走了。
走的很安详,留下一封信。
短短几句话,他连更多的关心都不肯留给陈曜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