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六，王家来人。

四月初七，他们人还在。

四月初八，小满……对，还没走呢。

陈修远每一次经过王府的假山，或是别的他常去的地方，永远都能那么恰巧，遇上一两个。

“陈公子，真巧，又看见你了。”说话的人叫王……陈修远仔细回想了一下，王什么来着，王……

无所谓了。

“王公子，你怎么有空来这些地方，你是大忙人，可不像我这么悠闲。”陈修远这是讽刺他频繁去勾搭朝廷的中流砥柱呢。

王远看着陈修远的假笑，心里暗暗嘲笑他沉不住气，不是能成大事的人。

“忙完了，就歇一会儿呗。”比起陈修远敷衍的笑容，王远的笑真是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般的和煦感。

“行，我走了。”陈修远轻轻甩甩袖子，余光看着王某或者王某某优雅地坐在了假山旁的小亭子里，手里拿着一本论语。

陈修远耸耸肩，大步往外走去。

“月季，备马。”

“是，少爷。”

陈修远客居王府，月季是陈修远带来的侍女，还有一个仆人叫夏真。月季梳着婢女中很流行的双丫髻，两颗大大的杏眼乌溜溜的十分有灵气。

陈修远和月季骑着两匹马，从角门出去。

“少爷，咱们还是去西市吗？”

“嗯。”

陈修远歪了歪脖子，看着月季依旧对此表现出抗拒，只是笑了笑，没有解释。

虽然大周国力强盛而民风开放包容，但是对于商人，还是设有颇多限制。比如，大道上不可以有摆摊的地方，商肆都集中在东市和西市，这和唐朝很像。

东市距离皇宫近些，往来的都是达官贵人，而西市对应的，就是市井小民去的了，里面还有很多胡商。

陈修远吹着口哨慢慢骑马过去，现在还早，才刚到辰时，许多人还在吃早饭。一路走过去，偶尔会看见一两个漂亮的小姐姐对他莞尔一笑。

月季瞟了那些女人一眼，露出鄙夷的神态。

…………

“少爷，西市到了。”

陈修远一进西市，一个包裹着头巾的老汉看见了他，兴冲冲朝他挥了挥手。“陈公子又来了？”

嗯，他是常客。

陈修远骑在马上走马观花地扫视着这些低级的商品。大多是普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远处的那边有人在卖女儿，还有的在卖身葬父。

“少爷，这些地方有什么好的？”

月季特别嫌弃。不脏不乱是因为市署管理得好，这种地方，怎么配得上她的少爷呢？

“打发时间而已。”陈修远晃着手里的马鞭，“诶，那边在干什么？”

月季闻声望去，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不知道……”

“走，去看看。”

月季眼前一晃，陈修远已经距离自己几丈远了，“少爷别去，人多危险。”

陈修远头也不回，只是挥手让他跟上。

“你搞错没有，这匹病马你要两百两？你疯了吧！”

“就是就是！小子，你心太黑了吧。”

“谁要买这匹马？说不定买回去第二天就死了！”

“……”

前面叽叽咕咕的人很多，陈修远听了半天，只听到了什么马啊，病的什么的。

什么啊？

“让开，让开！”

陈修远用他看似瘦弱的身躯，动作颇为蛮横地拨开围观的人群，有几个汉子被他推了个踉跄，刚要发火，但一见到两人服饰上的差距后，就讪讪地躲开了。

他们只是平头百姓，惹不起长安城里的贵人们。

陈修远一走进圈子里，就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头，旁边拴着一匹有气无力的病马，然后明码标价两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