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修远故意严肃着一张脸，看着面前有些畏缩的小女孩，通过简单的了解，他知道这是寺里收养的小萝莉，叫左婉，当初是从一个顺流而下的水盆里抱出来的，后来找了个人家收养，小萝莉很感恩，时常会回来看望大家。

至于这个唐无，是寺里的小和尚，小时候和小萝莉玩得挺好，但是唐无和左婉关系太好了以后就有人说闲话，取消他说什么还俗、娃娃亲之类的，唐无憋红了脸对左婉说话重了点，自知理亏躲了起来，然后小萝莉就生气了，过来敲门。

“啊，真是单纯美好的童年，真令人羡慕~”陈修远感慨一声，像极了迟暮老人对年轻时光的追忆，就是放在他这张充满朝气的脸上有些违和罢了。

“可是殿下的童年应该更有意思吧。”

“本宫的童年……都是些令人难堪的回忆。”

原本有些惧怕于太子名头的小萝莉听见陈修远的话，立刻把心中的惶恐抛之脑后，眨着大眼睛问：“太子有什么样的童年啊？”

周围人一愣，有些胆战心惊地瞄了眼陈修远，谁知他倒是笑了起来。

崔尚娴皱了皱眉头，如果换作是她的话，听到难堪两个字，就决口不会再往下问下去，这么一来，她和太子的关系未必有多亲近，但是做到互相尊敬、相敬如宾是不成问题的。

可是现在她看着陈修远充满愉悦的脸，有些怀疑自己一贯以来的处事方式——如果真成了夫妻，还是亲密些比较好，对吧？

被尊敬而得不到宠爱的太子妃，真的能长久地保持自己的地位，不被后起之秀赶上吗？

陈修远摸摸小萝莉的脑袋，“本宫小时候啊，掉进过水里，差点被淹死，被狗咬过，差点被吓死，逃过课，差点被打死。”

还差点被形形色色、不能理解的人或事情气死。

左婉听完之后拍手而笑，“太子居然还逃课，不知羞！”

向树怎么听怎么尴尬，心说太子殿下啊，这些有损形象的事情，还是不要拿出来说了吧，会被参的。

陈修远吐吐舌头，带着人走了。

崔尚娴跟在陈修远身后只差半步，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人已经停下来，直直往前走，被陈修远拉着手臂叫回来，“能走点心吗，这边啊。”

两人又上了马车，陈修远坐在右边，崔尚娴坐在对面。

两人不说话。

正如陈修远曾经说过的那样，他和崔尚娴的组合很奇特，是那种她扭过头看大千世界，而他目不转睛盯着美人的场景，即使路上一言不发，也不会觉得尴尬。

“殿下一直看我做什么？”

“哦，因为你好看啊。”

崔尚娴原本听完这句话娇羞地低下头，因为这是理所当然的做法，优雅贤惠的女人面对未婚夫的夸赞要表现得矜持，而且要让他感觉到自己很受用他的赞美……

但是刚才左婉和太子相处的一幕又让她有些迟疑。

陈修远歪着嘴角笑了笑，伸手勾着崔尚娴的下巴，看着她不出意外妩媚地瞪了一眼自己。

“你不用无时无刻想着讨好我。”

崔尚娴一愣，皱了皱眉眉头，不知道太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陈修远自从听完淑妃的话，就在认真地琢磨崔尚娴这个人，发现她一般不会得罪别人，在哪里都能左右逢源。

明明一开始她未必接受自己，也许看不上自己，但是他有一次和崔焕吵架，差点动手，她二话不说打了弟弟一个耳光，目的就是怕自己脾气上来拿崔焕撒气。

她会在落日山的时候给自己整理书本，除了有意悔婚那件事，几乎没有什么是和自己作对。

不是他矫情，是真的有问题。

“殿下的意思……尚娴不太明白。”

“我和李肖不是一类人，他的标准不适用于我。”

李肖和他那些狐朋狗友，明显就是大男子主义过头，显得很中二，但是他从来不一样。

崔尚娴叹了口气，知道今天是栽了，“那殿下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真的。”

这要求真难，别说崔尚娴能不能适应，就算真的变得真实起来，也不能保证这种真实是陈修远喜欢的。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处于弱势的人，只能通过像变色龙一样的手段去保护自己。崔焕可以正面怼陈修远，因为有父亲的庇护，试想有一天，陈修远真的伤害到了崔焕，那么即使得罪皇帝，得罪皇后，崔友仁也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如果换做自己呢，父亲会不会拼的玉石俱焚去保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