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明天你就要成亲了，你有什么感受吗？”

陈修远嘴角抽抽，看着陆泓一脸正经地托着腮看着自己。

“没什么感受。”

暂时没有想好一个人的日子变成两个人是什么感受。

“可是皇兄，东宫里，你已经让下人上上下下打扫三遍了。”

“……啰嗦！那是皇家的面子！”

…………

“姐姐，爹爹找你。”

崔焕在崔尚娴房门上敲了三下，但是里面的人并没有反应，他想了一下，慢慢走进来，却看见姐姐在焚烧什么东西，屋子里一股味道，连姐姐的贴身婢女都被遣散掉了。

“……姐姐？”

“哦。”终于反应过来，崔尚娴把手里的东西背面朝上放下，抬首看着好奇的弟弟。“阿焕，怎么了？”

“爹爹找你。”

“知道了，现在就过去。”

崔焕看着姐姐缓缓迈出房门，悄悄看了眼阖在桌上的东西，发现这些都是当年姐姐和李家公子的书信交流。

敏儿知道主子被老爷叫进了房里，自然在外面侯着，等了许久，看见神色有些疲惫的崔尚娴出来，适时地扶住她的手臂，一句话不问。

崔尚娴回到自己房间，看着火盆里已经熄灭的火星，和还有余温的灰烬，又让人把火点起来，轻轻拿起桌上的东西，慢慢焚烧。

也许是太安静了，房间里只有人呼吸的声音，和火焰燃烧的声音，崔尚娴把敏儿叫过来说说话。

“姑娘可是有心事？”敏儿见崔尚娴没有否认，就继续说着，“姑娘若是有心事的话，可以和奴婢说说，奴婢不敢保证可以为姑娘解忧，但是奴婢想，这样多多少少可以让姑娘心里舒服一点。”

崔尚娴抿嘴笑了一下，“你知道吗，忽然要成亲了，一下子有点不习惯。”

“很快就会习惯的吧，过了明天，姑娘您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是未来的一国之母，有些人，想不习惯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崔尚娴听见这句意有所指的话，“怎么，县主又来找麻烦了？”

“切，找麻烦谈不上，咱们不怕她，但是有些膈应人。”

“不用理她。”

“嗯。我们才不屑和这种人计较呢。”

崔尚娴顿了顿，看着手里最后一张纸片，想要扔进去，但是一下子心中感到一丝难受，小心地摊开纸，在明亮的火焰边一点点看过去。

“姑娘……还是舍不得李公子吗？”

摇摇头。“舍不得的不是他，是时间。”六岁相识，烧掉的是十年。

“他喜欢骑马，我就养了白纨，陪他一起玩。”

“他喜欢听古琴，我就日夜练习，差点把手指弹断。”

“他喜欢善良的女人，我就不敢告诉他，崔家和我，背地里做过什么勾当。”

“他说，女人习武，有违礼法，而且招数一定阴险狡诈，不如君子坦坦荡荡，我就开始害怕。”

“秘密太多了，见不了光，只能躲着。”

敏儿有些听懂了，但还是有些糊涂，“可这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这不妨碍她做太子妃啊？

崔尚娴叹了一口气，曾经她要对李肖隐瞒，她明天可能也要对太子隐瞒，藏来藏去的日子，终有一天会受不了的。

敏儿笑笑，“太子很温柔的，会对姑娘好的。”

崔尚娴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把最后一张纸丢进火堆里，看着它变成漆黑一片，什么字也看不清。

“我活了十九年，终究不是自己。”